整理着床铺时,蓝非欢落下地,宏然趁机想说先吃早饭,他就原地开始做伏地挺身,几乎一秒一下,这体力,宏然由衷自叹不如,莫名便惭愧起来,按理,他和蓝非欢的职业该是一文一武,文是官,武是兵,然而现下无论文武,他都输给蓝非欢一大截。
看来只能当管理家务琐事的人,宏然擦擦鼻子,决定安分守己,到厨房去准备早餐,他把昨晚做的海带汤加热,弄个西红柿炒蛋,搭上白饭,冲杯咖啡,盛满一壶蜂蜜酸梅茶,让蓝非欢带着上班喝,正考虑是不是要准备午餐饭盒,蓝非欢在外头叫他。
“宏然,能耽误你五分钟吗?”蓝非欢问得很客气。
宏然赶紧从厨房出来,见蓝非欢还处在掌上压的姿势,对他说:“到我背上。”
宏然想拒绝,但不忍扫兴,而他要拒绝的原因也是不忍,不忍蓝非欢辛苦,唉,心里纠结着,宏然已俯卧在蓝非欢背上,手勾着蓝非欢脖子,尽可能避免不乱动,那样才能把体重平均分布在蓝非欢身上,让这负重训练可以有效且安全地进行。
蓝非欢的腕表在地上,随着时间流逝,他一下一下地重复完整的挺身动作,落下时胸口轻碰地面,推起时手臂绷得紧实,宏然更清楚地听到喘息,还能直接感受上升的体温。
动作由快渐缓,力竭的腿和手臂颤抖加剧,时间还有两分钟,宏然几次想叫停都说不出口,蓝非欢拼尽全力地在锻炼,这程度已不止是练身,对毅力也是极大的考验,他要是出言打扰,撑着的毅力可能就会动摇。
五分钟漫长如五小时,最后三十秒时,蓝非欢每一次的落下都挣扎将近十秒才起来,“加油,再一下。”宏然小声地鼓励,然而那五分钟结束前的最后一下,蓝非欢始终没能完成。
宏然落下地,蹲低身子察看,见蓝非欢大口喘气,身子起伏仍是剧烈,看来一时半会儿起不来,他便拿来毛巾给擦汗。
“我以后和你一起做吧。”宏然说。
蓝非欢断断续续答:“可以……一起……跑步……等我去……买双……鞋……”
“啊,我给你买了双新皮鞋,跟着你鞋号买的,你昨天穿的那双脏了,等我给你洗。”
蓝非欢总算坐起身,宏然的视线好不容易从他鼓胀得迷人的肌肉移开,指向玄关一个鞋盒。
“谢谢。”蓝非欢顿了顿,伸手捏住宏然下巴,神情有点严肃地说:“你要买给我什么,先问过我,不缺的不用买。”
其实宏然还买了新的公事包,还有一支智慧手机,只是货还没到。
“好。”宏然应,看这情形还是先瞒着吧。
饭桌上,蓝非欢对丰盛的早餐有些惊讶,宏然说一日之计在于晨,早餐就该多吃,其实心里是担心蓝非欢不吃午饭。
一边吃着早餐,宏然问:“检察院有饭堂吗?”
蓝非欢点头。
“伙食怎么样?”宏然没忍住继续探问的欲望。
“不知道,昨天太忙,没去成,我这碗肉太多,给你。”蓝非欢捞出些牛肉放到宏然碗里。
宏然料不到蓝非欢居然很老实,于是更有胆子接着问,“第一天上班就接那么多案子啦?”
“没,部长要我去比个赛,那得念很多书,我忙着找资料。”
“你衣服怎么都是灰?”
“打扫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爱干净。”
“打扫这工作,没有助理能做吗?”
“检察官一般有一个助理检察官、一个调查员、一个书记,都各有各的工作,打扫不是本分。”蓝非欢忽然放下筷子,握着拳头在宏然头顶轻敲一下,翘着一侧嘴角,像警告又像调侃地说:“怎么?检查我?”
宏然撅嘴,讪讪地答:“不敢。”
“那换我检查你。”蓝非欢肘撑着桌,下巴抵在交叠的手背,明亮的眼直直盯着宏然,嘴角还是带着笑意,说:“前辈欺负你吗?流氓挑衅你吗?有人追求你吗?”
宏然也放下碗筷,双手搭腿上,正襟危坐地应:“没有,没有,没有。”
“什么都没有?你是不是应该反省?”蓝非欢伸手捏住宏然鼻梁。
“反省什么?”宏然理直气壮,他觉得自己没半点毛病。
“反省你当我傻。”
宏然皱眉,抚开蓝非欢的手,端起碗筷继续吃。
“啊呀。”蓝非欢背靠上椅子,手指在桌面敲,他这小动作和从前一样,通常要骂人前就会这样敲,“翅膀硬,敢发脾气了。”
宏然不示弱,回嘴说:“你不也当我傻?”
好一会儿蓝非欢不说话,宏然紧张起来,怕真的惹怒了他,赶紧从源头解释:“是有个前辈比较懒,但他年纪大,我没理由和他计较,这里流氓不是那么可怕,就是会破坏公物,都挑没监控的地方,要抓又没证据,所里有个同期,约我出去几次,我都婉拒。”
蓝非欢的手指又敲了两下,还是不说话,只盯着宏然,微微扬下巴。
宏然吞口水,把昨天一口气刷了几千块给蓝非欢买东西的事招出来。
“你啊。”蓝非欢抬起手,食指在宏然额头轻轻一戳,“要是以前,一定罚你,我不说第二次,东西全退了,我不缺,明不明白?”
“明白……”宏然低下头,怯怯地做个挣扎:“可是手机……很需要。”
“我不想要。”蓝非欢这话的语气突变,宏然禁不住抬头看,见他脸色果然变很差,还补充一句:“烦人。”
看着蓝非欢起身拿碗去洗,宏然确定他这时是真生气,原因就是手机,细想一下并不难明白,有了智能手机就很难拒绝和人通过网络联系。蓝非欢和家人断绝关系才只有三年,他家人若要得到他联系号码应该不难,若是天天信息轰炸,哪里受得了?还不如带着个普通手机,容量满了就再收不到信息。
因考虑不周而踩到底线,宏然真心内疚,苦恼着如何是好?蓝非欢已经到浴室梳洗。
只能这样了!宏然快速地收拾自己的餐具,到房间去先把制服换上,他等蓝非欢从浴室出来,打理好一身整齐制服就走到蓝非欢房门口,规规矩矩地敲开着的房门。
蓝非欢正在别领章,疑惑的眼神投向宏然。
“对不起,我不该自作主张,伏地挺身还是平板撑,你罚我吧。”宏然说着就退开一大步,双手撑在地上做好受罚准备。”
“都说了是以前才会罚你。”蓝非欢把宏然拉起身,将他按在墙上。
“以后你要是做了不该做的事,摊开来说就行,我们现在应该是平等的关系。”
宏然低垂着头,尴尬又自责。
“同意吗?”蓝非欢挑起宏然下巴,还把脸凑近来,他身上喷了宏然用的古龙水,宏然第一次觉得这味道这么怡人。
“嗯,同意。”宏然感觉脸发烫,虽然前两晚都和蓝非欢有接触,但都在床上,此时蓝非欢一身笔挺制服,神清气爽,迷人指数一点不逊色于他没穿的时候,宏然意识到原来这样的蓝非欢更能让自己热血澎湃。
蓝非欢显然注意到这点,嘴角很快就露出捉弄人的笑意,他把手放到宏然身后,用力捏一把。
“有人皮痒。”
宏然羞得撇过脸,蓝非欢忽地就给他拍一掌,声音响亮得震耳。
“身为男朋友,我不打你,不罚你,我……”蓝非欢舌头抵着口腔,发出像是虫鸣的声音,他贴着宏然耳边,接道:“要让你虚。”
宏然深深吸口气,不想在这方面给蓝非欢占尽强势,他挺起胸膛,手也很不客气地搭在蓝非欢臀,抬起下巴说:“我也可以让你虚。”
“啧啧。”蓝非欢把宏然往墙壁摁,“贪得无厌。”他俯身吻上。
阳光自窗外透射进来,温暖了连日连夜的湿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