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一悠活动了几下手腕,拿起手中的喜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摇着,也不在乎这寒冬腊月的冷。
“不知,余妈妈可还有别的嘱咐?”
老妇人那副笑脸只让步一悠觉得麻烦,像极了贪得无厌的那些亲戚。
“余妈妈自是希望你能在吴大人府上过的好好的,毕竟她也是把你当亲生的。”
老妇人捏着手中红帕子,“早些为吴大人生下一儿半女,既是了全大人心愿,以后在府上亦能有个好的依靠。”
步一悠捏着扇子,对于这些个屁话,只当是无聊时的乐子。
老妇人的声音还在喋喋不休,可步一悠的注意力早已被房间内的摆设吸引。
明明该是喜庆的婚房,却处处都透露着些许的怪异感。
先不说屏风上极为显眼的八卦图,连地面上都是八卦飞鹤图。
而步一悠所坐位置正好能瞧见这房内正中间摆放供奉的五路财神挂画,以及上方桌面的一些贡品。
对于这些陈设摆件,步一悠已大致了解了这所谓的吴大人。
无疑是那些毒药与解药同时服用的人,只是谁又知道是解药多一些还是毒药多一些呢。
“我有些渴。”
步一悠也没管眼前的老妇人还在长篇大论,只径直走向小木桌。
等老妇人反应过来才连忙跟上,“心月姑娘,既已入知府,切不可再莽撞行事。”
这话,步一悠知道她是何意思,可这话里话外的暗示,便是她听明白了亦不想去回应些什么,只是想从她口中套知些眼下的情况罢了。
自给自足,一杯凉水下肚,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这吴大人,这些年还未有个一儿半女出现,难不成是他……”
步一悠话还未说完就被老妇人打断了,“心月姑娘!”
被捂了嘴,她也只是略微挑眉。
“吴大人这子嗣缘兴许只是未到,心月姑娘的生辰八字有道长合过,日后定能为大人开枝散叶的。”
步一悠拂开老妇人的手,坐回床榻边上。
难怪这屋内全是道教摆设,合着还有这一层隐情在。
“大人。”
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老妇人这才停止了对步一悠的念叨。
许是还想着最后叮嘱一句,老妇人快步朝步一悠走来,只是门外的动静更快些。
木门被推开,夜里的寒意比来人更快涌进屋内。
步一悠便直接往那方向瞧去,看见的人却是有些许意外。
并不是想象中的肥头大耳,或是中年发福的男人,倒是一身暗红黑袍,在夜里昏暗灯光下衬托着更偏向黑色。
来的人亦在老妇人的意料之外,“你,你是何人,怎的敢闯知府……”
只是话还未说完便被那人的眼神给压制了。
坐在床榻边上的步一悠虽不知发生了何事,更是不认识此人,但直觉告知她,好像事情要变得好玩了。
院子外头更是不断传来尖叫声,是惊恐。
步一悠对这样的情绪很熟悉。
烛火映衬下的黑影在一点点被拉长,步一悠在床榻边上无甚表情,只是看着老妇人那满是皱纹的脖子处,多了一利剑。
只需稍稍移动,便可见血。
老妇人哪里瞧过这样的阵势,直直地便跪在了地面上,愣是半点声都不敢再发出,生怕惹怒了执剑之人。
“你,不怕?”
步一悠本就没打算主动引起注意,可她的表现又过于突兀。
她将手中扇放下,一双眼便是如此,对上了少年的双眼。
“这样的场面,我难道不应该开心吗?”
外头的乱以及恐慌声,无一不在说眼前的少年与那吴大人绝非一路的。
少年听了,也只是轻笑,并未反驳。
老妇人看准时机再开口求饶,“大人,老奴真的什么都不知,只是今日送嫁之人。”
“送嫁?”少年将目光移回到地上跪着的人身上,“她可曾愿意了?”
这话一出,更是让老妇人直喊冤枉,可少年并未理会半分。
而步一悠更是重新打量起眼前的人。
方才步一悠确实下意识地给他穿上好人的身份,可很快她便自己否定了自己。
他能精准来到自己所在的屋子,要说对自己别无他想,断然是不可能的。
步一悠从床榻上起身,一步一步靠近,话从她口中说出的极慢,“愿意?选择何曾有用过?还是说,你会让我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