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舟抱着花佩玉的肩膀,乖顺张嘴要花佩玉倒,酒液甫一入口,他就迅速呛咳起来,道:“辣的!劳烦……”
他目光游离一会,犯着水光的眸子朝花佩玉一弯,笑道:“我会醉的,佩玉,换一坛子酒过来。”
“酒不烈还有什么意思?”花佩玉用手抓着谢云舟后腰腰心,把他压在桌案上,哄着道,“再喝几口。”
谢云舟皱眉,觉得不对,要推开花佩玉,花佩玉将他脸掰过来,语气温柔道:“云舟,看我。”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姓名?他还没讲出口呢。
谢云舟心底一挣,挣扎而起,收了笑,道:“不,喝。”
花佩玉束着他手,逼他与自己对视。谢云舟感觉自己像是一脚踩空,陷进了棉花中。神智最后彻底清醒的那一刻,看到的是花佩玉微微泛粉的眼睛。
“乖。”花佩玉朝着屋内没有脸的侍女们眨了眨,双手有些狎昵的在谢云舟摇臀间抚了下,笑着道:“劳烦姐姐妹妹们出去避让避让。”
女子们嬉笑一通,道:“谢小公子今日玩的有些大啊。”
一个接一个掀起帘子离开了。
等人走后,花佩玉道:“在下合欢宗这种夺人神智的媚术修行不精,先把他灌醉了。”
他拿起放在桌上的酒,继续往谢云舟嘴里倒,不过几口,他就被辣呛着了,眼角噙着泪花喘咳,花佩玉见灌不进去,用指腹抹去了谢云舟唇角的水渍。在擦过莹润的唇时,他发觉,谢云舟是真的讨喜。
花佩玉久久没有结道的原因并非修为境界不够,而是不肯。
四宗比起云山,少了些自由,道心多半代代传承完善,不会背离宗门本义。上一任合欢宗,镌刻在石书上的道心是“身过情不留”。花佩玉自认为无法做到。
可像谢云舟,年少如此放浪形骸,纵情人间的人,一朝杀回来,修的却是无情道,叩问还迟迟未至,他到底有多薄情,把少时与他喝酒调笑的乐师舞伎面容忘得一干二净,连在幻境之中,也只记得对方“有鼻子有眼”?
“不必再灌了。”一双手伸过来,把软着身子的谢云舟从花佩玉手里捞了出去。
上次沧浪峰,谢云舟不过喝了一口掺水的桃花酿就吐出来了,别说花佩玉这么灌下去。
“原来剑尊神智还在。”花佩玉道。
“一直都在。”尘见月扯开花佩玉攥着谢云舟的手,花佩玉又拿另一只攥了上去。
“所以说,叫谢云舟一直忘不掉的,只是四五十年前一段靡靡往事?”宫怀清打断了不不知在较什么劲的两人。他现在又难受起来了,看着谢云舟左拥右抱,一会儿被姑娘喂个葡萄,一会又被花佩玉灌酒,刚才谢云舟倒给他的酒,不上不下堵着叫宫怀清胸闷,想着还不如叫谢云舟早些恢复神智。
“为何不直接和他挑明,他究竟是谁?”宫怀清闷声道。
“你要如今挑明了与他讲,他不是‘洛城谢云舟’,是几十年后,从云山下来的谢云舟,把他经历揉碎了掰成字字句句讲给他,如今处境下,他会信吗?”嬴安终于开了口,“毕竟如今,谢云舟眼里那些人,和我们眼中的,是截然不同的。”
的确不会。
“但也不一定是只记得这些事。”嬴安道,“而是他记得的事情,还没有出现。”
“青朱不见了。”尘见月把谢云舟推搡间揉散了的衣服整理平整,道。
众人对视一眼。
谢云舟随手挑过来的桃花枝还插在琉璃瓶中,上边的魂魄已经不知所踪。
从事发,再到障雾起,再到撞上少时的谢云舟,他们实在无神顾及其他物事,那个桃花枝上的凡人女子又缩头缩尾,没讲过几句话,自然而然被人给忘了。
“她是谢云舟的人?”嬴安问。
“谢云舟在她那儿买了盒胭脂。”尘见月答。
萍水相逢,就祭出观祛给的桃花珏来招魂,只为了一个胭脂贩子?
花佩玉微微皱眉。
被尘见月搂着的谢云舟双颊通红,衣襟也在方才拉扯中散开了些许,漏出胸前一片雪白肌肤,颈上还有几条金色坠子,凹在前胸一片精致的锁骨里。
现在的谢云舟还是个洛城的漂亮草包,没有一点修为。他们就是想问,也问不出什么东西。
被抱在怀中的人微微嘤咛了一声。
“你不让我伤他,那就把人灌醉,别来碍事。”花佩玉举起酒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