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宫怀清和他的兄长宫锦程解释了半天,自己只是受了障雾影响,才对谢云舟做出那样的事情,绝对没有在刀宗沾染什么断袖的癖好,也绝对没有悄摸着记挂谢云舟。最后宫锦程半信半疑地点了头,到最后也不知道信了没有。
今日他为了显示自己刚正不阿的品行,特意站的远远的,忍不住往人那儿瞧了一眼。
宫怀清用剑鞘捅了捅自己的兄长,道:“你不觉得怪怪的?花宗主就算了,圣子什么时候这么主动哄过人?我们虽然比不上远山的观祛长老,什么时候在幻境布个招魂阵这么麻烦了?还要拉上谢云舟这个……”
宫锦程一把捂住了自己弟弟的嘴巴,余光瞥了眼尘见月。
这位剑尊似乎没有注意到这边,目光直勾勾看着被围抱着的谢云舟。他松了一口气。
宫锦程是药宗弟子,一直跟在圣子身边,对他的行径猜测更准确些,圣子应该是和花宗主有了些别的打算,且没有告诉他。现在最好就是站着等需要他们时,最好不要惊动尘见月。
他道:“你跟着就对了,要我们干事就干,管这么多干嘛?”
宫怀清道:“我就想管,谢云舟现在这么小个,才是凡人的十八岁。”
宫锦程看着他,欲言又止。他的弟弟似乎觉得自己是个长辈,但在外人看来,像个盯人的痴汉。
谢云舟被花佩玉乖乖被牵着,在外边腻歪到日头从东边开始到西斜。花佩玉和嬴安才将他带到洛城南丘。
这块地儿谢云舟熟。
他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来这儿打酒,几个酒庄的人都记得谢小公子,酒不要辣的,也不要没味儿的,就要卡在中间,又有酒味又不醉的。
在南丘有一片林子。梧桐,芭蕉,梨花,都有,独独没有桃花,花佩玉把人带到一座山丘边,那儿已经用明月石压了阵眼。
原先平整的草坪不知道被什么尖锐的起雾被人划刻出繁复的纹路。力道均匀,明月石的灵光散入沟渠之中,缓缓流动着。
这是个很漂亮的花纹,方圆足足三丈,勾勒繁复,磅礴震撼。
花佩玉将双手搭在谢云舟肩上,轻声道:“谢小公子,你从这儿走进去,你的魂离开身子,把青朱领回来好么?”
白衣的嬴安重新把谢云舟被风吹乱了的袖袍掖平,声线温润:“帮一次忙吧,谢小公子。”
没与谢云舟讲过几句话的宫锦程亦上前,道:“帮帮忙吧。”
三人话语诚挚,似乎都只是为了救人。三人把谢云舟包得严严实实,也挡住了北边刻印好的剑阵。
宫怀清有些焦躁地敲击着刀柄,眉毛蹙紧。
他的兄长,还有另外两人,究竟在打什么哑谜?人的魂会自己被明月石聚过来,什么时候招魂阵还要一个凡人走进去把魂给领回来了?
偏偏前边三个人像是一堵墙,把谢云舟围得严严实实,宫怀清只能看清招魂阵的一角……
他目光一凝,西南边明月石镇着的阵角是尖锐杀伐的尖角,重叠如刀刻斧凿,他白了脸,后退三两步。
这哪是什么招魂阵!
这是杀阵中的杀阵!一旦人踏进去,就会被地底下掀出来的灵风撕碎!连着灵台,神魂,肉身,甚至是道心。
修为再高,也无法避免。因为是人主动踏进阵眼的。
花宗主和圣子,在哄骗谢云舟……自杀?
难道没有别的出去的法门吗?竟然要把人彻底抹消!
宫怀清道:“圣子!你们的阵法,是不是画错——”
“没有。”宫锦程转身道,他看向自己弟弟的眼神难得带了些警告,“花少宗主和圣子一块儿绘的阵纹,怎么会错呢?”
他就知道这个弟弟会坏事。
宫怀清不可置信地后退三两步,他们真的要谢云舟死吗?
也对,谢云舟死了,洛城血祸的仇就该报了,他本就该死在二十年前那一场围剿里,他回到云山也就是个意外。
如今谢云舟被三个人围着,像是被猛兽困着的幼兽,待会就要被灵风剐肉杀魂,他还不知道,拢着身上嬴安给他披着的外套笑。
宫怀清隐秘地转头看向沧浪剑尊。他同样盯着谢云舟那一截白色的衣角。
待会对峙了,他得帮谁?
气氛有些凝滞住了。
谢云舟听见解九有些急促的声音:“对,你把谢青朱的魂召回来,你就能够醒了!谢小公子,快进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