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她抬眸看向男人,却再次径直闯入那双黑眸中。
陆启渊并未移开视线,就这般看着她,微微掀起的眼皮折出及其浅的褶皱痕迹,让这双眼眸生出了几分深情感。
温云姝愣怔住。
“郎君?”
陆启渊缓缓眨了下眼,视线在这张娇嫩明艳的脸庞上扫了圈,低声应道:“无事。”
温云姝将手中首杖递过去,柔声说道:“刚才便看见它有些脏了,这会儿干净了。”
他直起腰去接。
手指将首杖和丝帕一并握住,手指落在唯一一处干净地方轻轻摩挲几下,布料质地柔软细腻,右下角还绣着君子兰,素雅淡蓝的花朵盈盈落在细长绿叶中,栩栩如生。
“这手帕,”陆启渊勾起唇,将手帕折叠好放在袖中,抬眸看向温云姝,“等洗好后再还给夫人。”
贴身带的手帕从未给过别人,更何况是被人贴身收好,温云姝脸颊飞速一热,耳根也跟着盈盈热气,她清了清嗓子,神色难掩羞涩,“郎君无需这样,我自己洗便好。”
陆启渊轻笑,“这点小事,夫人也要跟我抢?”
今日这人话似乎有些多了。
也会逗她了。
温云姝有些不适应,一时间又寻不到好借口要回自己的丝帕,只能佯装口渴,慌乱又稳定地拿起茶盏抿了口茶,心跳早就咚咚作响。
“主君,夫人,到了。”门外响起高山的声音。
陆启渊弯腰掀开帘子先行下车,而后站在下面朝温云姝伸出手。
男人手掌纹路清晰,手指骨节分明,她犹豫片刻,缓缓伸出手放上去,指间翠绿扳指有些大,绕着圈轻轻晃动两下,陆启渊握住她的手稍稍用力。
自有腿疾后,他鲜少这样扶人。
漫天飘雪,看着妻子踩在脚凳上,青白色裙裳擦过他的衣袖,又很快分开。
陆启渊挑了下眉,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很小,窝在他的手中就像一块美玉,稍稍用力就会捏碎一般。
他不动声色绷紧手臂,指节的力道却没用上多少。
下雪时倒是没了风,雪花悄无声息地往下落,不一会儿便将地面浸白,薄薄一层铺盖下来,温云姝抬头看向面前。
是一座登高楼。
这样的登高楼在京都有几个,分别分散在不同地方,如今这个应是距离最近的那个。
只是这样的地方都有官兵把守,一般人等更也没有想要来这里的闲情。
陆启渊拢了拢衣袖,始终没有松开她的手,就这般牵着人径直往里走。
“郎……”温云姝看着两只交叠的衣袖,下意识开口想要提醒。
可扭头一看便发现一旁的士兵在偷偷打量二人,瞧着便是认识陆启渊的。
京都对陆启渊成婚一事本就津津乐道,要是这时候再传出夫妻不和睦的名声,怕是会传进陛下耳中,有损官声。
这般想着,温云姝手腕缓缓放松,任由陆启渊拉着自己迈进红棕色拱门中。
入门便是长长的木梯,一路蜿蜒向上,仰头只能瞧见中央巴掌大的光亮照射下来,成为一道光柱。
光亮里是盈盈挥动的细小尘沫,在推门一瞬的风里飞舞着,她忍不住伸手去探,直到那束光落在她的指尖上。
陆启渊撑着首杖立在一旁,看着她伸手去触那光,嘴角勾起一点弧度,难得有耐心地瞧着。
之前觉得成婚一事是个累赘,是计划里的一部分,如今看来,似乎也还算可以。
“郎君,可以上去吗?”
忽的,她转头看向他,杏眼明亮,带着一丝期许。
陆启渊下巴轻抬,“去吧。”
得了应允,温云姝提裙轻轻踩在厚木梯上,许是已经有些年头,被踩过的梯子发出轻微吱呦吱呦的声音,倒是引得人心慌。
她只上了几步便停了下来,转身想要下去。
可一转身便落入一处温暖胸膛前,她吓了一跳,脚下不由地趔趄一下,下一瞬男人大手落在她的腰间将她护住,垂眸低语:“怎么不上了?”
温云姝心有余悸,嗓音里带着几分颤:“这梯子有些老旧了,想着还是不要上去为好。”
陆启渊轻嗤,松开手抬起首杖敲了敲前面的木梯,语气淡淡,“这梯子称重很好,之前宫里工匠来打造时已经做了加固。”
“莫怕,”他上前一步,嗓音低沉温和,“我陪你上去。”
听到他说要陪着上去,温云姝偷瞥了一眼他的腿,担忧的话还未说出口便听见头顶传来男人的嗓音,尾调是慵懒的,“无碍,只是要劳烦夫人等等我。”
温云姝笑起来,“好。”
木梯窄小,两人只能一前一后往上走。
陆启渊跟在后面瞧着前面人的背影缓缓向上走着,偶尔中柱的光落在她的身上,碎发被盈盈日光包裹着。
似是想到什么,她转头望过来。
眼眸明亮,干净。
“郎君,顶楼的景色一定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