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启渊顿住。
低头垂眸看向衣袖,妻子柔软白皙的手指勾住他的,圆润干净的指甲落在手背上,他轻轻动了动手指,那抹濯白倏地缩了回去。
“我不是故意的。”身后响起妻子轻柔嗓音。
陆启渊微微攥紧手指没有回头,淡淡开口:“无妨,何事?”
“擅自留下他们会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温云姝在他身后温声问道。
毕竟她也不想给他惹上麻烦。
内厅帘子被掀开,陆启渊理了理袖子朝外走去,“此事本就与你无关,无需担心那么多。”
话音未落,他猛地咳嗽起来,还未等温云姝开口便拄着首杖出了门。
温云姝心里越发过意不去,直到夜里坐在铜镜前也有些心不在焉的,一不留神发簪勾住发丝,她吃了痛猛然回神,低声轻呼一声。
春芽忙过去仔细帮她解开,疑惑问道:“姑娘,怎么那么不小心?”
手指穿过的地方被拽断几根黑发。
“春芽,今晚小厨房是不是在熬药?”温云姝转过身来问道,黑发落在肩上,越发衬得她的肤色白皙娇嫩。
“许是吧。”春芽想了想,也只是模糊印象。
毕竟主君身患腿疾多年,这厨司熬药是常有的事情,也不曾记得那么清楚是哪日熬过汤药。
温云姝站起身,指尖绕着发丝转了两圈,而后踮脚取下披风系上:“你随我去趟书房。”
春芽急匆匆跟上:“去书房做什么?”
“请主君回主屋就寝。”
“啊?”
今日听见陆启渊那般咳嗽,仿佛要将整个肺都要咳出来那般重,书房又是个偏冷地方,这要是再出什么好歹,让她怎么跟人交代。
连廊尽头有一处拱桥,沿着上去到了尽头便是书房。
瞧见书房还有光亮,温云姝急匆匆迈上台阶,抬手刚要敲门时猛然顿住。
两人除却大婚当夜是同屋而睡外,其余时辰便都是分房睡,如今她冒冒然请人回主屋睡觉,怎么想都觉得尴尬别扭。
温云姝不是一个扭捏的人,但主动邀请郎君同房就寝,这事饶是她多坦荡理正也有些脸颊发烫。
“姑娘?”春芽在一旁小声喊她。
“春芽,你去问问高山今夜主君是不是有公务要处理。”温云姝抿了下唇,打发她去问情况,而后慢慢向台阶下走去。
窗边人影随烛光晃动,似是看什么看的专注,除了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外,他在案几前久久未动。
温云姝搓了搓手放在嘴边哈了口气,想着等下就说担心主君身体有恙,特意请他回主屋就寝。
这般说辞好像还不错。
这样想着,她回眸瞥了眼拱桥另一边,依旧不见春芽身影。
这寒冬腊月,哪怕穿着披风也抵不住多少风寒,她被冻得难受,轻轻跺了跺脚后重新走到台阶站在书房门前,犹豫着要不要敲门。
陆启渊放下册子,余光里窗外闪过一道身影。
他转头朝外看去,什么都没有。
可外面时不时传来窸窣声响,他没了看下去的心情起身走到门前。
外面冷风骤起,温云姝踮脚探身朝拱桥方向看去,这春芽问事怎得这么慢,那边漆黑瞧不真切,她身子愈探愈向外去,脚下冷不丁一滑径直朝前摔了下去。
她低呼一声,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扑过去。
完了。
忽的一只手从身后揽住她的腰将人向后带去,耳畔是急促温热的气息,似乎有什么柔软的触感蹭过她的耳廓,而后整个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便随着那人倒在地上。
出乎意料地没有多疼,周遭呼吸间是淡淡青松檀香的味道。
她猛地睁开眼睛,眼前已然大亮。
是倒在书房门前,房间门不知何时被撞开,里面透出光亮,印出两个交叠的影子。
身下是男人的胳膊,她被保护的完好。
温云姝猛地抬头看去,男人眉头紧蹙,见她望过来黑漆漆的眼眸落在她脸上,薄唇半抿,瞧不出什么情绪:“深夜怎么来这里了?”
“我……”温云姝手忙脚乱爬起来,刚想起身发现陆启渊依旧躺在那里没动,她心中慌乱几分,急忙问道:“可是伤到哪里了?”
陆启渊撑手坐起来,难得见她神情如此慌乱,嘴角微微勾起:“夫人。”
“啊?”她紧紧握住他的手,眼神控制不住地朝他的腿瞥去,又转头看向一旁,依旧无人过来。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