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世人都说官家对他极为宠爱,甚至当年准许他给太子陪读,直到后面成年了才忍痛放出宫,开辟府门居住。
她张了张口,思索一番后说道:“小时候我也爱哭,因为别人家都有娘亲,我没有。”
没料到她会这般说,陆启渊垂眸看向她,嗓音低沉温柔:“哭没有娘亲?”
温云姝点点头,没有注意到她的手被男人大手完全包裹住,甚至自己已经靠近他,全心依赖着他往前缓步走着。
“母亲去世后,父亲曾打算娶一个小娘进门,好巧不巧我病了一场,他担心我挨不过去此事也就作罢了。”
红墙下,两人缓步向前走着。
宫门愈发近,难得这样的安静相处。
陆启渊看着旁边妻子温柔的神情,忽觉得这样的日子过下去好像也不错。
回去路上温云姝靠在座椅处只觉得眼皮打架,睡得晚,起得早,如今又在冷风中陪聊了会儿,这会儿突然到马车内温暖环境,只觉得自己摇摇晃晃想要睡过去。
陆启渊自然瞧见妻子身子随着马车颠簸摇晃,还在迷迷糊糊强撑着。
他不自觉勾唇,下意识伸手想要去扶,却在触碰到披肩那一刻缩了回去。
她不喜他的触碰。
这点陆启渊多少是知道的。
那晚两人同榻而睡,睡在里侧的妻子将被子裹得严严实实,两人中间甚至还能再躺下一人。
若不是那日他身子不适,怕是依旧要在贵妃榻上休息一晚。
后来临近年关处理公务多了,他便再度回到书房,而后也没有同屋同床的时候了。
“夫人,主君,到了。”
陆启渊回神,掀眼看向侧旁的妻子,俯身慢慢凑近想要喊醒她。
温云姝只觉得车子平稳起来,歪着头越发睡得安稳,黛眉微微舒展开,神情也变得柔和。
他忽的不忍打扰这份安静,探身掀开帘子示意高山再绕一圈回来。
待温云姝趔趄一下猛然惊醒时,车子刚刚停下。
意识到自己刚才打了个盹,温云姝双颊一热,连忙理了理衣裳坐好,这才看向陆启渊,后者还在看册子,她稍稍松了口气。
回到内院不久,姑母便差人过来请温云姝过去一趟。
桌上还放着刚做好的茶,听到传话,温云姝举着茶盏的手顿了下,而后放下茶杯起身朝着陆启渊行了礼:“郎君,我……”
“我同你一起过去。”男人打断她的话,招手接过首杖。
温云姝眨了眨眼:“郎君不必一同,应是为了守岁琐碎事,不劳郎君操心。”
陆启渊迈步往外走:“走吧,恐怕不是这件事。”
待他迈出门槛,春芽凑到温云姝耳边低语:“姑娘,主君这是怕你受欺负所以才跟着去的吗?”
“……”温云姝拍掉她的手,横睨一眼,“别胡说八道。”
绕过外院长廊便到是北苑,姑母来之前温云姝便让人仔细修缮过,多加装扮之后瞧着也不比主屋差到哪里去。
北苑主屋的御寒帘子被人掀开一道缝,温云姝跟着进去才发现这屋内宛若春日,房中鲜花盛开,香气扑鼻。
正中央的炭火炉烧得正旺盛,陆成蔓坐在软榻上,手边放着一盘栗子酥饼,瞧见两人进来愣了下,赶忙起身招呼人搬来座椅让陆启渊坐下,嘘寒问暖一通后才将视线转向温云姝。
陆成蔓抿了口茶,神情慈祥:“云姝,此去宫中可是见过太后娘娘了?”
温云姝应了声:“侄媳见过了。”
“太后娘娘可曾跟你说过什么?”陆成蔓语气愈发慢条斯理,她抬手拢了拢头上的发簪,轻叹口气,眉宇染上点忧愁,“你们两个也别怪我去求娘娘。”
“那日晚上我睡不着出来散心,竟瞧见启渊和侄媳你是分房睡觉,再一问下人,竟然还未曾洞房!这要是传出去怕是要丢光陆家颜面。 ”
到底是觉得问题出在她身上,这话也是朝着她的,提及到这般严重的话了,温云姝自然也听得懂是在训斥她作为正房妻子没有应尽之责。
“云姝,听闻你闺阁之前是在云塘老家住着的,那府上嬷嬷可曾教过你如何服侍郎君?”
温云姝垂眸亲点头,手指绞着手帕胡乱缠着,忽的听见身侧男人开口:“姑母,年关将近正事多,我宿在书房方便一些。”
“温氏性子温顺纯良,侄儿的话她从来都是听的,同房这事怪不得她的头上。”
陆成蔓顿了下,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圈,顿时笑开:“瞧瞧,我给老糊涂了,启渊你既然这样说了,那就是的了,那今晚公务在身?可要回主屋?”
接连两个问题抛出来,陆启渊冷了神情。
“未曾。”他淡淡开口。
陆成蔓点了点头:“既然这样,姑母便做主今晚你们二人就好好休息。”
“行啦,从宫中回来定然是累了,赶紧回去歇息吧。”
回去时路过拱桥,温云姝咬了下唇,抬手拽住陆启渊衣袖。
察觉到有人拽袖,陆启渊垂眸瞧去。
而后视线挪到那张艳丽脸庞上,温声问道:“怎么了?”
“姑母说,回去休息。”温云姝低声开口,耳尖早已绯红一点,她低着头,瞧不见此时男人脸上是何神情。
适才姑母搬出太后娘娘来说教,便是认为是她的问题,眼下如果陆启渊还是不到主屋休息,恐怕就要去御前接着告状了,她不能给陆启渊惹麻烦。
要和离,也要给彼此寻个好的,一别两宽各生欢喜的好理由。
那她便主动些吧。
陆启渊瞧见她这般,掩嘴勾起唇:“等下忙完我便回去。”
“今日还要忙么?”面前妻子仰起头瞧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