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过神来,温云姝已经被拉着走远。
外院大门马车早已候在一旁,见两人出来,马夫将脚凳放下来。
她没急着上去,侧头看向身后男人,温声开口道:“姑母她……”
“你不必替她说话,素日里她什么样子我很清楚。”陆启渊打断她的话,轻轻拽了下她的胳膊示意她上马车,温柔中又带着些许霸道,嗓音倒是温和的。
他也的确清楚。
往日陆成蔓来陆宅小住,这内外院都是她说了算的,如今再过来多了一个夫人不说,还是陆宅正经的当家主母。
她自然是哪哪儿都看温云姝不顺眼。
暗地里他说过几次,但今日依旧不改,所以他才出口警告,让王嬷嬷回去转告,想必此时这话已经传到他那个姑母的耳朵里了。
“郎君,姑母性子果敢,做事有经验,”温云姝抿了下唇,再度开口,“我是想说,今日王嬷嬷可能真的只是不小心。”
陆启渊轻哼声,没有接话。
今日王嬷嬷故意与否妻子瞧不出,他瞧得出。
若是真的碰上了,那借着摔了镯子的事开始不依不饶的闹上几天,然后得了权再硬气一些,最后趾高气昂地带一些钱财回本家去。
每年不过如此。
但今年,他不想由着姑母了。
马车自陆宅驶出,沿着官道朝着宫门过去,马车上熏香轻淡,温云姝斟了杯茶水推了过去,又给自己倒了杯,捧着慢慢小饮。
今日本是要晚些时候进宫的,但是太后突然召见。
她忽的想起宁安公主年前来说过的话。
为了此事,陆启渊同她冷了好几天,至今她也没有想透到底是因为什么让他如此冷脸。
“郎君。”
陆启渊抬眸望过来。
温云姝轻抿下唇,稍稍挺直脊梁,斟酌一番后开口:“我知道你可能不爱听,但今日若是再碰见宁安公主,我想还是要同她讲清楚的,毕竟她是公主。”
毕竟可能用不了多久她便会和离。
陆启渊淡淡嗯了声,重新闭上眼睛假寐。
见他不愿多说,温云姝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轻轻掀起窗帘一角朝外看去。
街道上人群熙攘,人人穿着新衣,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有小孩拿着铜板串成串挂在脖子上在街道上奔跑着,酒楼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烛火不断。
一切都是喜气洋洋的。
她心里也觉得开心。
毕竟阿父已经免了死罪,等元宵节一过便启程去北方,那地方虽然贫瘠,可好在保住了一条命。
保住了命,日后就有团聚的时候。
越想心中的沉重也轻了起来,她轻吐出一口浊气,手指绕着手帕把玩着,眉眼淡淡温柔,全然没有发现坐在一侧的男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眸。
黑漆漆的眼眸毫不遮掩地落在她的脸庞上。
“主君,夫人,到了。”
温云姝率先起身,陆启渊在后面出来,两人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穿过长长道路,温云姝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前方。
宫殿巍峨,荣华高贵。
宫中陈公公站在高台阶上,尖声喊道:“宣!”
景帝早已站在殿中,瞧见两人进来虚迎了两步,笑呵呵地打量一番后说道:“今日不必拘谨,朕抚养启渊多年,早就把他当做义子来看,哪有父子相见如此见外的。”
说着更是免了陆启渊的行礼。
陆启渊展袖行礼:“今日元日,还望陛下恩准臣携新妇来贺岁,愿国泰民安,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温云姝自是同他一起跪下行礼。
景帝哈哈大笑,满脸宠溺瞧着两人:“好好好,快起来,看座!”
两人刚坐下,宫殿外便陆续有人请旨贺岁。
温云姝静静坐在一旁,瞧见人进来便起身行礼同说声好,直到门外小太监尖着嗓子宣:“太常寺卿沈霖前来贺岁!”
她顿了下,低眉垂眼静静坐在座椅上。
男人身着暗绿色对接衣衫跨步进来,丹凤眼瞥见她坐在那里,顿了下,而后展袖行礼。
待落座时,他弯腰从桌上拿起酒杯朝两人过来。
“云姝妹妹,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