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成为怪物,可他本身就是怪物。
一个不被神明所眷顾的怪物,不去追求力量,却妄图追寻爱,不对,明明他连爱是什么都无法说清……
没有理由,莫名其妙,你说是不是很可笑?
是挺可笑的,就比如现在——他吸收星霜石上的煞气不是为了增强灵力,而是为了净化掉污秽再去吸收里面的至纯之力,最终经由他渡给颜岁岁恢复灵力,从头到尾他只是一个自带过滤功能的承载容器罢了。
江熠也想直接把自己的灵力渡给颜岁岁助她恢复,可没办法,就像光明和黑暗,她的灵脉天生便排斥他,若是强行渡气,只会玉石俱焚两败俱伤。
当至纯之力被江熠吞噬,混沌黑暗的灵台突然多出一团纯净耀眼的光,异类、危险、死亡,身体的每一寸都在释放信号告诉他不要继续,可他却偏偏装聋作哑。
于是报应来了,疼痛穿刺骨髓带着阵阵灼烧感像被泼了满身绿矾油,从外到内腐蚀着每一块还活着的地方。
他在被至纯之力净化,而净化于他而言无异于死亡,所以身体会强烈排斥想要将之驱赶。
其实只要释放便能相安无事,可江熠却像护宝一样不准它流失分毫。
痛的要死,可他却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反而很兴奋,一想到这些本是属于岁岁的,他就兴奋得不得了。
短暂的拥有相合,哪怕代价是烈火焚身,也算得偿所愿。
江熠俯身凝视着床榻上的少女,眼神愈发深邃带着某种痴迷,因疼痛而布满青筋的手覆在少女白皙的藕臂,自下而上缓缓攀爬,从小臂到手腕再到手心最后是指尖,短暂停滞又向下降落,他耐心撬开闭合的指缝穿插其间,直至彼此严丝合缝、再无距离。
“岁岁,别排斥我……”
他说得温柔缱绻,少女恍似听到般也跟着放松身体有所回应,于是陷入一场旖旎甜梦。
距梦见那团黑色雾气是多久以前?想不起来了,甚至快忘记了。
没想到还能再度遇见。
她该逃的,可心底里却一点都不排斥,甚至只想靠近温存。
微凉的雾气贴了上来,不再像上次寒冷窒息,反而如雨后甘霖滋养着心田,疲惫逐渐消散,甚至一扫而尽,舒服过头到飘飘然,想放弃思考与他同化,就这样久久交缠着也好。
迷蒙间,微雨降落,空白的地面生出了红蓝交织的蔷薇,它们含苞待放,露珠点缀其在上,鲜妍而梦幻。
浮在花海中的颜岁岁凝视着蔷薇,嗅着芬芳,突然意识到什么。
“江熠……是你。”
名字是代称也是归属,当正确的二字被念出时,黑色雾气无所遁形,真实的他也浮现在眼前。
被发现的江熠不仅没有慌张反而还有些开心:“呀,还是被姐姐发现了。”
颜岁岁一阵无言:“除了你,还有谁会拉我入这荒唐的梦。”
江熠认可地点头:“你说得对,除了我谁也没有资格。不过荒唐吗?” 不等颜岁岁反应,他便已噙着笑凑近打趣,“我怎么觉得姐姐还蛮享受于其中的。”
他说的没错,确实很享受,但——
“那也不是你未经允许就入梦的理由。”
江熠直勾勾盯着她看,妖冶的红里全是难藏的灼热:“未经允许?可是从头到尾我怎么没感觉到姐姐的拒绝啊?”
颜岁岁冷哼一声,不入他套:“你少转移话题,老实交待为什么要入梦。”
江熠的答案很简单:“想你。”
颜岁岁愣了一下才道:“我不是就在你身边吗?”
江熠与她十指相扣,全是依恋:“嗯,我知道,只是这样的时间总觉得太少了。”
他说的自然是两人的独处时间,也或许还掺杂着别的什么。
微风轻轻拂过,二人突然安静,谁也没再言语,时间好像陷入静止,连他也闭上了眼,像睡着了一样。
好乖。
安静的样子想让人欺负。
鬼使神差下,颜岁岁伸出手就想作乱,却被他一把抓了个现行。
“坏姐姐。”
“你也没好到哪去。”
“那我们岂不是天生一对?”
“少把我和你绑在一起。”
颜岁岁以为他下句指定要抖点什么包袱,却见他突然认真道:“姐姐,我要走了。”
颜岁岁心底莫名“咯噔”一声,这才想起他们仍在梦境,也许是太安逸了,总觉得有些不舍。
江熠立马捕捉到她的情绪,捧起她的脸额头相抵。他深不见底的笑意好像能溺死人:“姐姐是不是不希望我走?”
“……”撒不了谎,尤其被他这样看着,但也不想轻易承认,于是只能沉默。
江熠笑意更深了:“我不想走,一点都不想走。但在梦之外见到你也不错,所以一会儿见。”
他说完人瞬间不见了,真就走了,徒留下满从盛开的蔷薇,以及某颗乱了节奏的心。
可恶,不得不承认欲情故纵这招真的很好用。
还有,花是什么时候盛开的?她怎么完全没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