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柳厢怒目圆睁,“你个无垠小狗,唬谁呢?”
“我直能训练它们,也未得直解了夫妻蝎毒素的法子,你不香信我,我无话磕说。”沙戎楼耸耸肩,连带着肩头的铁锁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柳厢和付庚重相视一眼,交换眼神,打定主意。
柳厢道,“退而求其次,那你告诉本将军如何从根源上祛除马瘟和蜱废虫。”
沙戎楼靠着墙壁,喘着粗气,胸膛起伏不定,他朝柳厢招招手,笑道,“牛香,你过来,我高数你。”
“柳师父,徒儿去听听,你就站在此地不要动作。”
还没挪脚,付庚重早一步走到沙戎楼面前,举剑横在其脖子处,蹲身,侧耳细听。
沙戎楼见柳厢没有靠近,黑眸里燃烧的火焰悄无声息地熄灭,他抽了抽嘴角,冷冰冰地在付庚重耳畔丢下几句话,随后仰头倚着墙,无声地闭上眼睫,一动不动。
付庚重听罢,起身拉着柳厢离开沙戎楼的牢房,拿过钥匙重新落锁。边朝外走,边唤来士兵去叫小医侍给沙戎楼包扎大腿上的刀口。
直到走出俘虏监狱,柳厢迫不及待道,“那无垠小狗说了什么?如何祛除马瘟和蜱废虫?”
付庚重扬眉道,“简单,就是得在沙漠里找一些土生土长的药材。不过沙漠荒芜,这些药材或许寻不到太多。”
他道,“沙戎楼说蜱废虫和马瘟害怕苦豆子,骆驼蓬,败酱草。三种药材采足后研成粉末敷于伤口处,再用这种粉末拌出的药水清洗集中马厩和马匹全身,便可根除瘟疫。对于那些蜱废虫,用这种药水喷洒也能退避不见。这苦豆子性寒有毒,可清热解毒,抗菌消炎、止痛杀虫。骆驼蓬则能祛风湿,解郁。败酱草也能清热解毒,凉血,消痈排脓,祛瘀止痛。如此,三种药材结合使用才能达到效果。”
听罢,柳厢将信将疑,“能相信他的话吗?他可是对我恨之入骨的。”
“如柳师父所言,解药是真是假,到时候让沙戎楼亲自喝了便是。”
“有道理,哈哈哈哈!”
“既如此,徒儿待会就告知骆军医,希望他能派些小医侍跟着一群大睦军去风城外找找这三种药材。”付庚重盯着柳厢的脸,笑得明朗不已,半是玩笑半是试探道,“那柳师父,如若沙戎楼说的话不假,你便会遵诺,每隔三日去监狱探望他吗?”
柳厢不假思索道,“每隔三日?太过勤了,我闲得无聊或许会去瞧瞧他。”
“如此便好。”
付庚重满意地翘起嘴角。
在监狱正门口与付庚重分别,柳厢准备原路返回先去看看卷丹和妙语的伤势情况。
走着走着,无意识地来到了僻远的一处地方,停驻步伐,举目一望,她居然到了风城的残兵所。
残兵所,见名索义,就是在战场上捡回一条小命,非死即伤的大睦朝士兵住宿的地方。
里面的士兵不是缺胳膊断腿,就是神志不清意识不明,非傻即癫,全是朝廷拿军饷养着伤的士兵,大多数是撑不了多久便一命呜呼的,因而这残兵所的位置在风城比较偏远一带,适合静养,远离喧嚣。
柳厢抬头看了看上方黑漆漆的三个大字——“残兵所”,脑部划过一念,笑意盈盈地提步走了进去。
“柳将军!”
“柳将军!”
“柳将军!你怎么来了?”
甫一步至残兵所的大堂中央,几位照料残兵的健康士兵不知从哪个角落窜出来,恭恭敬敬地向柳厢施礼。
柳厢逡巡四野,看着那些浑身没好肉的残兵们,不觉眼眶湿润,“他们的伤情如何?能否支撑着他们回老家?”
一护残士兵道,“回柳将军,骆军医每日都遣小医侍过来救治,可惜军营上下的药材供给不足,分给他们的药总是药效甚微,喝了也不太顶用,好多人受不住煎熬已然西去。”
“……是军饷不够的原因?”
“嗯,起初娄将军管理军饷的时候,这些残兵都没有资格看病,好在大将军过来后,残兵们才能治伤,不过军营比不得繁华城郭,衣食尚且忧虑,更何况于药材而言了。”那士兵一面给一位残兵的后背豁口敷药,一面给柳厢解释。
柳厢望着大堂里横七竖八睡在破布上的残兵们,胸口一闷,鼻头发酸,叹了口气,对那护残士兵道,“你叫他们好生歇着,军营的药材我会想办法的。”
“柳将军,你也身无分文,如何想办法?”护残士兵道,“眼下大将军也昏迷不醒,这风城莫不是要变天了?”
柳厢严肃道,“不会,风城永远不会变天,你们且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离开残兵所之时,护残士兵叫了一名高大的士兵送柳将军回去,柳厢推辞不得,只好答应了。
后边的士兵脸庞蒙着一片乌黑的纱巾,似乎受过伤。
柳厢走在前方,轻声道,“你的脸是与无垠国作战时……”
那人道,“我没有受伤。”
“厢厢,我终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