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古的目光别过然王,艰难地侧眼看向浴兰说话的方向。糟糕!
此刻然王就覆在她身上,也没要离开的意思,这可怎么办?就在她正为自己的处境担忧的时候,浴兰已然发现了他们。
“安公公……?”浴兰瞪大了双眼,只见安古被然王压在身下,全身让然王身上的衣襟遮了去,只留下脸部,而那脸上包含着很多令人无法看懂的情绪。
他是故意的!安古几乎可以肯定!但此时只会越解释越乱,更何况他连动都不能动!
浴兰水汪汪的眼底满是无法置信,“然……然王……王爷……”这是什么情况?她急忙收回自己停留在然王于安古身上的目光,跪在地上叩首道:“奴婢参见王爷!”
“退下。”然王的声音冷冷的,宛如冬月寒水结了冰,正腾腾地冒着冷气。
“是!是!”浴兰连忙仓皇退离。
“别这么看本王,怎么?还不动手?”然王若无其事地笑了,在他发现她是女子之后,他便对她越来越有兴趣了,“你这般欲拒还迎的模样当真有用,真叫本王心痒。”
真会扭曲事实。
“看来,连这世上最卑劣的语言都无法形容你了。”她生来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然王俯身把脸贴在安古耳边,当是接受了她的话,轻轻嗅着她的发香,“嗯,完全没有那腻死人的脂粉味。看来为了勾引本王,可是下了十足功夫?”
安古嗤笑,越说越离谱!
“是啊,王爷当真为万恶的源头,扼杀了多少男人女人的心,也包括太监!”安古嘲笑道。
然王抬起头,侧脸停在安古脸侧,“像本王这种血性男儿,潇洒英姿,他们要喜欢,本王也没办法。只是……最好别让本王知道。哦,这可不包括安公公。”
安古嫌恶地撇撇嘴,还想玩到什么时候?
“给我解药。”
“本王身上从来不带什么解药的。”
“你!”安古气绝,“王爷又何必为难一个小小的奴才呢。”
“可身为奴才的你,对本王可不是恭恭敬敬的,甚至,还想杀了本王!”然王阴狞双瞳内一片寒冷。
“现下安古落在王爷手里,王爷大可一掌杀了我,这般扭扭捏捏地作弄安古,可不像王爷的作风。”
“你想要一刀给个痛快,可本王人杀得烦了,偏偏就不如你的愿。怎么样,生气吗?”然王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毫无回避的双眸。他就喜欢这种猫捉耗子的游戏。
“别这般赤裸裸地勾引本王。本王着实心动,可是……”然王抿了一下嘴唇,“本王对你的容颜,实在提不起兴趣!”话未落,人早已离开了安古。
“给我解药!”安古着急。
“好好地在这里躺一夜吧。清醒清醒再来告诉本王……你今夜的行为。”
安古简直咬牙切齿,神经!
“什么?当真?!”水无愁唰地一下从椅榻上跳起,柔美俊逸的脸上满是惊讶。过了好半晌,他才慢慢消化掉刚刚听到的消息,从而缓过神来,“切莫声张!你先退下吧。”
“是……”浴兰有那么一刻欲言又止,可看到水无愁那神游太虚的模样,终是失望地默默离去。今日能有一个理由前来见到无愁公子,这就心满意足了。她漾开一笑,轻轻地安慰着自己。
水无愁清心安静的时候,倒是轻尘飘逸的翩翩公子,空灵谪仙般的身影迷惑人心。虽然拥有比女人还要美的容颜,但他的行事作风狂妄,手段干脆乖戾阴狠,让人无法认同那张绝美的脸便是他。
烛火摇曳,水无愁头也没抬,弹指间关闭了窗户。
“喔……怪不得……”也觅那个家伙向来不近女色,想不到竟然是好这口,口味还这么重!
胡思乱想间,水无愁眉宇间愁云一片。难得潇洒,不管如何他还是会支持他的,虽然他心里是非常不赞同……认识然王那么久,水无愁此刻才发现他竟然是这般不了解也觅!心里的底气都快泄光了。也难怪,这么令人难以启齿的事情……他权当也然王有苦衷了。
…………………………
六伏天,艳阳高照。朵朵棉厚的白云犹如面团高挂等待发酵。云朵之外万里晴空一片湛蓝。
没有半丝微风,一切万物朦朦荡荡,沉浸在金色的光辉下,热气夹飘,让人犹觉笼罩在一片似被火烧开,正沸腾的蒸气之中。
安古坐在寝阁窗前,手中杯盏有一下没一下地碰着案几,黯然的脸上若有所思。
昨夜夕末在然王离去不久后悄悄地来到她身旁,眼神示意欲要抱她回寝阁,被她轻轻摇头拒绝了。
尚不知晓然王是否留有耳目在此,被夕末身体遮挡后的动作至少可以瞒过初阳的眼睛。若被太后发觉夕末衷心不稳心有所向,怕是他的性命堪忧。
更何况,大仇未得报,她的身份尚不能让人发觉,就算夕末曾表明他的立场,但仍不能留有把柄在他人之手,正所谓,人心隔肚皮。
“碰!”手上的杯盏被重重地搁下,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安古转头闭眼,淡淡地叹了口气,嘴边不屑的冷讥一闪而过。
如此烦闷的天,此刻的她却是心寒如霜,竟落不下一滴炎热的汗水。
“谁?!”被她一记无意的动作惊吓,来人发出的轻微声响瞒不过她的耳朵,亦暴露了那人的行踪。安古秀眉微蹙,一双杏目半眯着,深沉地看向精致的雕花柜边那一抹光晕下轻颤的衣角。
人像是刚刚躲进来的,并不知晓有人在房里头,而一进门刚躲好便被她搁杯子的声响吓到,以为是被人发现,从而抽了口气。
安古重新拿起杯盏,悠悠然地揭开杯盖,“乖乖出来吧,省得本公公好找!”她淡淡地呷了一口茶,杏眸瞥向毫无动静的柜角。
原来是个公公!竟然能让王爷赐住这么好的宫苑!来人冷笑了一声,便大方地从柜子旁走了出来。
那人鬓发凌乱,上身披着一件宽大的暗红罩衫,上面大大的卒字非常显眼。下身裙摆脏破不堪,或都或少地沾上几许已经呈暗毫无光彩的血渍,让人一看便知道是从哪里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