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空又是如何救得我?”安古反问道。
“在下到街上买点东西,回来晚了,碰巧赶上了大雨,路过河边的时候,忽然闻得一声惊呼……”初空淡淡一笑,“许是上天注定让我救了你吧。”他见那双清冽的眼眸之中并未消散的警惕,又道,“我知每个人都有难言之隐,你别介意。我并非有意打探姑娘的私事,只是,有些事情需要了解一下,方便我为姑娘医治。”
安古垂下眼眸,侧身抬手趴在床上,语气幽然如丝,“有何事……不妨直说。”
初空看着安古神色黯然,心下知晓她自身亦能察觉几分,不由得眉宇微松,现实情况虽然很残忍,但是她有权利知道。当下他也不再刻意隐瞒,直接全盘托出,“那,我便实话实说了。古姑娘背后的剑伤极长且深,皮肉翻开但未伤到筋骨,药物治疗之下已经慢慢愈合,不日之后便能结痂,只是……”初空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便接着道,“只是古姑娘刚小产不久,身子根基尚未复原,更是在冰冷的河水之中浸泡多时,寒气入体驱之不易,怕是日后落下病根,且……”平稳的语气之中微微一顿,看着安古的眼神中有一丝惋惜,“不易再孕。”
不易再孕!这四个字犹如一鼎千斤大石重重地压在她的心口,叫她胸口一窒。这一回为了逃离他身边,她的付出实在是太大了!
机遇不对,或者说,这就是命运?
不,这是她的报应!她早有觉悟,可是现在确是无比钻心的痛!她为太后除掉了不少无辜的生命,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无法生育,便是这世上是最痛苦的事情,枉为世间一女子!
安古痛苦地闭上眼,艰难地开口道,“谢谢你话中有所保留。”只怕是不能再孕了吧!安古感受到自己眼眶里泪水满盈,随即睁大了双目麻木内心,“你放心吧,我能承受得住,这从来都不是阻挡我活下去的理由。”
听闻她的话语,初空的内心忽地一怔,似有一只芦苇挠痒着他的心,让他徒然有种想要深入了解她的欲望。这种摒弃所有一切疼痛都要顽强活下去的欲望,是经历了多少绝望才能有如此心态,换做是平常女子遇上这等事情,非是悲泪潺潺寻死觅活可以解决的。他看着安古强忍下的泪水,手不由自主地抚上自己的胸口,缓缓道,“那便好 。”
许久,他才回过神来,起身到外头端了一碗药递到她面前,“喝吧,若想再孕也并非没有希望,只要你乖乖地听我的话。”
安古抬首默默地看着初空,他眉目如星,很像一个人,但同那个人不一样的是,他温润如玉清雅出尘,处处透出安逸之感,让人不知不觉卸下所有防备去完全信任他。如若他心思不纯,对手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安古看了他片刻,终是接过那碗色泽如琥珀的药水,初空欣慰一笑,如若晨曦。安古心中一暖,低首看着冒着热气的药,眼前掠过那一日,她同样也是端起了一碗装着如墨一般的药一饮而尽……
“多谢你衣不解带没日没夜的照顾着我,”若非如此,她应该早已不在这个世上,更谈不上背上的伤能好得这么快了,“你我素不相识,本不该这般拖累你……”
“拖累?姑娘言重了。”初空笑道,“遇人有难若是不救,在下良心难安。既然你我能够遇上,便是缘分,姑娘愿意给在下一个行善的机会,如此亦是心安。”
安古回之一笑,神情专注而严肃,“初空如此不顾一切搭救并细心照料我,我实在感激不尽!他日若有帮得上的地方,我定当全力以赴。”
初空笑着看她,“姑娘还是赶紧趁热把药了喝了吧,好好休息养好身子,才能为未来做好打算。”
安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笑着回他道,“好。”接着一口一口地将那温热的药喝了下去。
初空满意地接过空碗,道,“要调理好身体尚需一段时日,至于还需多久,且看姑娘恢复的速度。这地方位于隐秘的林中,姑娘大可安心休养,期间药物会因姑娘身体情况而调,口味有苦有酸,姑娘莫要觉得奇怪。”有些话想要问出口,看到她虚弱的样子,复又落入腹中。
“好的,谢谢你,初空。”安古微笑着看着初空端着药碗转身离去,直到门口的帘子掀起又落下,才收回发涩的视线,心中暗自下定决心。
她必须养好身体,尽快恢复,才能寻找自己想要的答案!
寒夜冷风月色潇潇,繁密林道之中二马匹一前一后驰聘,护着行在它们中间的一辆低调朴素的马车。
马匹与车持续不断地奔驰,林中一片叶子落下,似有一瞬定格于空中,同时几道黑影悄无声息地从树上跳下,眼见就要落在马车之上,二马匹上的人突地脚一蹬,一掌拍在马背上一跃而起,迎面拦下他们,林中霎时刀光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