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身影无声落在她身旁,奇道,“于皇都西街如此花天锦地,不想此处宅院方圆二百米竟是无人靠近。”话虽透出此地荒凉破败,但他亦是为此查探是否有人跟随。随后话锋一转,“姑娘不顾自身身体安危,亦要冒然赶来此处,想必此府邸与姑娘颇有渊源。”
轻纱下,复杂的眸光微敛,再抬眸之时多的,是无奈,“这里,是我曾经生活了十年的家。亦是经过了十年之后,第一次……回来。”安古说完抬脚上前。
初空见安古满怀心事,并未料安古会回答他的话,心中微怔,抬眼看着她伸手推府邸大门。
如此破败不堪无人问津的宅院,竟然是她的……家?
古府大门十年未启,门轴难以用常力推动,安古手抵龟裂的门面,使出内力一震,门上落下些许尘灰,她挡也没挡,推门而入。
今日的天有些阴凉,太阳躲进了云里,云层厚厚的一层盖过一层,朵朵描上了灰色边缘。
门一打开,一股霉味扑鼻而来。院中惨景早在屠戮之后收拾完。断壁残垣,塌梁破凳东倒西歪。偌大的宅院在经历过人间惨剧之后失去了原有的色彩,倒是蛛网结得欢喜,日晒风化的廊间布残存仅有的小块料子吊着,内院门墙颜料褪去,着色不均,远远看去就像一张耷拉着的鬼脸。
安古轻轻闭眼,那尸横遍地的情景再次冲击她的脑海。下一瞬,满院血光之中,也觅那肆意狂狞的的身影随之闯入。她的心猝然一痛,猛然张开双眼,似在逃避一般,疾步赶往她父亲的书房。
初空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随她入了前厅走过庭廊进了内院花园。园内哪还有花可瞧,枯死一片,活着的植物杂草丛生,遮挡住了园中小路。再往里面走去,一间坐落在亭水院中的单层的屋子出现在他们眼前。
安古顿时停下脚步,这间府苑内的禁地门板脱落破败不堪,哪里还有它当初的威严。想起书房内曾经的那一幕,安古无奈冷笑,上前抬起一脚便将那道掉落的碍事门板踢开,仿佛还在气着当初父亲那般是非不分地待她,可那又能如何,时间已经过去多年,她的父亲大人也早已不在。
书房内映上难得的一道光,多是破洞的窗子撒下星星点点朦胧的影子。屋内陈设如旧,只是有些凌乱。值钱的家当全都上缴了朝廷国库,就算心存不良之人想得个不义之财怕都是不易。
安古站在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书房里蹙起了眉头。
当年她娘亲临终前曾告诉过她,父亲藏起了一件关于她的物品,娘亲只知道父亲曾说过那东西就在他的书房之内,他并不担心娘亲能否找到,告知娘亲,只不过是为了让她放心那东西并没有丢。娘亲亦曾找机会寻过,但怎么都找不着。娘亲只道,若是找得到,那便是天意如此。却是不曾告知她,那东西为何物。听她的口吻,好似这件事必须让她知晓,却又并不希望她可以找到它……
那段时间安古沉浸在失去娘亲的悲痛里,这件事并未挂在心上。然而不久之后,古家便被灭了门,这件事便也一再被搁浅至今。如今走到这番形式,她能肯定娘亲口中所说的那件物品,定然与她的身世有关,否则娘亲也不会直到临终才告知她此事,还并非迫切渴望她能找到它。
事到如今,她是非找到不可了。
可这里的东西早就被清理收尽,她还能找得到吗?若只是刚缴国库不久,她尚可混进皇宫找寻,但时过境迁,早已如同大海捞针。
寻找到的希望甚是渺小,她能锁定的地儿就是书房。既然当年父亲自信那物品不被娘亲所找到,那么,必也不容易被抄家的官差所带走。
现在,她只能寄望于这点,也庆幸宅院不曾被拍卖翻修。
初空看着安古的目光在书房里四处扫略着,看样子是在寻思着找什么东西。他想也没想,往前靠近安古道,“姑娘可是在找什么东西?可需要我帮忙?”
“十年前,我娘亲临终之时曾与我说过,我的父亲藏起了一件属于我的东西在这个书房内,但她并没有跟我说明那东西是大是小,是方是圆,是何物品……”安古低首看着地面,用脚尖踩了踩发黑的可疑地砖,直到发觉地砖底下土地殷实,只不过是单纯地碎裂之后,才放弃踩踏,转战寻找其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