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但是‘虚拟形象’真的没必要,这技术本来就来自亚兰军工,他们的义眼插件可以轻易识破。”
“啊,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才一眼就认出我的。”洁德终于找到了被看穿的原因。
“不,我主要是看气质。”他笑着摇了摇头,“哪怕头发颜色再鲜艳,那种看起来像是刚过完头七的气质,全世界独你一份。”
洁德瞪着老板,骂了一句,“神经病。”
你一言我一语中,话题被巧妙转移。
申润紧握住裹满碎冰的酒杯,将荧蓝色的液体一饮而尽,随后紧皱眉头,“为什么喝起来这么恶心?”
爆炸头的调酒师萨沙被吓了一跳,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恍惚出了错,慌忙去检查刚刚自己使用的几种基酒。
金酒、伏特加、朗姆......双倍糖浆,没问题啊?
“这玩意儿不一直这个味道,六种高度数烈酒调和到一起,不恶心就怪了。”
洁德举起手中的酒杯,晃动了几下,液体中的金粉随着她的动作抖动着。“只有你这样的自虐狂才会爱喝。”
申润咂了咂嘴,他口味独特,和申泽正相反,不爱吃甜的。
他不害怕一件东西尝起来奇怪,只受不了它没有味道,过于平淡的感觉会让申润反胃。
“或许你需要一个味觉编辑器,只要调节到位,饼干都能吃出鹅肝的味道。”
“那还有什么意思?”申润瞥了她一眼,“人活着是为了记忆和感受,这是电信号代替不了的。”
洁德的嘴角出现弧度,“哈,这像是反对人体增强的自然主义者才会说的话。”
人体增强......
听着这个词,申润的思绪又回到了刚刚在地下五楼监控室内的谈话。
城市游侠的义体化程度在百分之七十五以上,基本上是被那些冷冰冰的金属啃噬掉灵魂的水平,游荡在人世间的赛博疯子。
他拿走了“普罗米修斯”的原型芯片,算算时间,差不多该发现那东西只是一具“空壳”了吧。
回想着卢修斯昏迷中苍白的面庞,申润心中涌起一阵烦躁。
下一个躺在病床上的人会不会是申泽?
有了这个想法后,他的手掌心泛起一层冷汗。
申润没有再说话,双眼盯着空了酒杯,不知道在想什么。
洁德对别人的情绪变化很敏感,她看向自己老板沉郁下去的脸色,有些诧异地问了句,“你这是什么表情?”
申润叹了口气,“我正在为几个小时前做出的一个决定后悔。”
不应该答应申泽让他留在圣格兰奇的。
是他把问题想简单了,连天琴座的安保系统都拦不住城市游侠,难不成真的要他带着申泽一起住进菲尼克斯府邸吗?
“和你那个室友有关吗?”洁德问他。
申润有些诧异,“你使用了什么巫术?”
红发女郎翻了个白眼,“自从他莫名其妙出现在圣格兰奇之后,你的表情变化都丰富了不少。”
她发出类似感叹的声音,“我也是才知道,原来你的想法很好懂,几乎都写在脸上了。”
是吗?
萨沙为申润端上一杯新的特调,比刚才的“勇敢的心”味道好多了。
“你家里有兄弟姐妹吗?”申润问她。
洁德思考了几秒钟,“可能有吧。”
“可能?”
“是啊,很小的时候,我跟着很多人一起越过亚兰的边境线,在过程中和家里人走散了,拿到亚兰的绿卡前,我身上一直贴着‘难民’的标签。”
申润表情有些尴尬,“抱歉。”
洁德挑了挑眉,示意他接着刚才的话往下说。
“你一定不懂为人兄长的感受。”申润用右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微微抬起下巴,“承诺了某件事后再反悔,破坏约定,不仅会对他造成伤害,对自己来说也是一种煎熬。”
“为人兄长?不管你怎么说,我依然坚持自己的观点,你,和那个叫申泽的小子,只是室友关系。”
洁德用有些倔强的眼神盯着他,随即放松神情。
“不过你说的对,我确实不懂,我只知道,既然是煎熬,那努力去完成约定不就好了?”
申润笑了笑,“你看,这就是我笃定你不懂这种感受的原因。”
“煎熬的滋味固然不好受,但天平另一端放着的如果是他的安危,我宁可独自承受这份痛苦。”
他将第二杯酒喝空,从吧台的高背椅上站起,头也不回的向大门走去。
通讯芯片接收到指令,向一个号码拨去电话,那边很快接了起来。
“申老板?”
罗刹的声音带着一丝讶异。
“你似乎从未主动给我打过电话。”
申润没什么耐心,开门见山道,“见个面吧,我想和你做个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