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润注视着那道挺拔的背影,本就狂跳不止的心脏猛然收紧。
水野的话仍在继续,声音中难得染上几分慌乱。
-不是学校出了什么问题,是,是阿利西亚联合学院根本没有设立公共关系学这个专业......
没有这个专业?
他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有,申哥,卢修斯醒了。
水野停顿了一下,几秒后才接着往下说。
-他说,他说袭击他的人是您的弟弟......
这话像一道惊雷在申润耳边炸响,雷声轰鸣之中,他看见那道身影缓缓转过身,面对向自己。
申润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世界仿佛都按下了静音键。
头顶盘旋着的无人机适时扫过,强光洒向那人的脸颊,将本就惊艳的五官映衬得更加触目惊心。
世界上很难再找出第二张这样的脸。
瓢泼雨滴洒向申润,打湿他额头黑色的碎发后划入双眼,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被冻结,连思维也跟着凝滞。
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眼前这人应该在半个小时前乘坐火车离开圣格兰奇,是自己亲眼看着他登上火车的。
青年倚靠在半高围墙上,黑云在他身后的天空之中翻滚涌动,极具压迫感的身高和那张超出人类极限的脸庞都让他看起来像是从风暴之中走出的天外来客。
申润转动僵硬的脖颈,像一台生锈了的机器,他看向四周,天台上空空荡荡,再也没有其他人。
水野的话、天狼星通过通讯器发送过来的文字,申泽离开前如同魔咒般的低语,这三个声音交织在一起,共同向他诉说着一个事实。
申泽就是天狼星。
不,不,不可能!申泽怎么可能是天狼星?
申润瞳孔放大,本能抗拒着这个想法。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天狼星是来自讣告人的特工,是个手段残忍,精神不正常,随时随地可能暴走的疯子。
申泽,申泽是他可爱的弟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他性格温顺,就像一只兔子,连蚂蚁都不忍心杀死的人,怎么可能会是挥舞着拳头砸碎上百人后脑勺的城市游侠,怎么可能是用战术武器轰炸铃兰花街的天狼星。
这不可能,他们不可能是一个人。
假的吧。
他看着申泽,像一块木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大脑像是受到重创的机器,自动触发保护程序,在慌乱中为他找到一条最合理的理由,“是不是,是不是有人胁迫了你?”
天空中,乌云像是打翻了的墨水瓶,黑色的雨倾泻而下。
俊美的青年发出一声嗤笑,“你还真是傻得可爱。”
申润感到头晕目眩,艰难地抬起手臂,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他强撑着睁开眼睛,将眼前人的面庞整个映照在视野中,试图从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上寻找出他想要的破绽。
“天狼星,他藏起来了,他故意胁迫你的,对不对?”
没有别的解释了,一定是这样,求你了,告诉我事实就是这样的。
申泽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我刚刚不是已经告诉过你,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你看,这不就是再见吗?”
“再见到我,你不高兴吗?”
申润被青年脸上的笑容刺痛,脑子里一片空洞,他看见申泽掀起风衣外套,用那双银白色的机械手从中拿出薄薄的纸片一样的东西。
亮光扫过,照出那东西封皮之上描绘着的标志,一柄被火焰环绕的神怒宝剑。
纤长的机械手指轻轻翻开那本深蓝色的纸质证件,申泽轻轻念出了上面印刷着的文字。
“申润,来自阿利西亚市,隶属于亚兰联邦国家安全与特殊使命总局,少校军衔,服役十年,曾任国家秘密行动处副处长,在对圣格兰奇展开的‘故障行动’中牺牲。”
他一字一句念着申润的生平履历,轻柔的嗓音浇灭了申润最后的一点希望。
申泽翻过那本被雨淋湿的证件,让它朝向申润。
证件上贴着张蓝底照片,照片上的人穿着亚兰陆军制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他的五官较现在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脸上带着笑,眉眼之间尽是意气风发。
“这是你吧?申少校。”
青年语气中流露着玩味,“这张照片是你什么时候拍的呢,十八岁?十九岁?看起来和现在一模一样啊,真是神奇。”
申泽轻松随意的话语像是一柄重锤,将申润砸得几乎灵魂出窍,他感觉自己的理智正在一点一点崩溃,已经说不出别的话,“......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
申泽发出两声轻笑,“其实我本来还想和你多玩一会捉迷藏的小游戏,但你真的太笨了,真的,我想如果我不主动站出来承认,你恐怕一辈子都发现不了。”
他缓步走至申润面前,伸出自己的右手,“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次联安局对圣格兰奇特别行动小组的最高指挥,来自讣告人。”
“代号,天狼星。”
乌云相互撞击,沉闷的雷声响起,申润感觉自己脑海中有什么的东西碎裂开来。
他僵在原地,如同被抽干了灵魂一般,双目呆滞,看着那只朝自己伸出的机械手,不知该作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