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内,一女子坐在妆镜前,梳理着自己的发丝,昏黄的烛火映照在屏风之上,屋内寂静如斯,良久才传来敲门声。
女子微微颔首,婢女才将门打开,随后将人领进来后,才关门而出。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女子拿起桌上的梳子,打量着镜中的自己。
“事发之事,唐钰儿并不在桥上,是属下办事不力。”
“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手中的梳子蓦然砸向两人之间隔档的屏风,随着“砰”地一声,骤然倒地。
侍卫惶恐的叩首在地,不敢抬头,“但属下看到唐钰儿不顾礼义廉耻,以口渡气,此等伤风败俗之举,有辱我大晟清风,此女留不得。”
“以口渡气?”女子凤眉微挑,想不到她竟然会如此放荡,“此等放荡之人,还用我教你怎么做?”
“属下明白,这就去办。”
女子看着铜镜之中自己的美貌,原本阴郁的心情才稍稍好些。
杀人先诛心,她既然挡了她的道,她自然没有心慈手软的道理。
***
唐钰儿是被身上沉重感压醒的,睁开眼看到自己身上盖着的三层被子,蓦的眼前一黑。
真不知道该谢谢人家的好心,还是怨人家的无意。
掀开身上的被子,唐钰儿才觉得呼吸顺畅许多,脑袋虽然昏昏沉沉,但身子但是爽利了些许,应该是退烧了。
半夏端着药一进门看见唐钰儿掀开被子坐在床边,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让人赶紧躺下,将被子盖好。
“小姐,你现在是个病人,就该听话,大夫说了,你这几日要好好休息,否则就算是铁打的身子,都受不住。”
“我已经没事了,不需要盖这么多,出汗多了容易脱水的。”唐钰儿将身上的被子掀开两层,死活不愿意再盖上,“屋子里已经够暖和了,这已经不需要了。”
“大夫没说好之前,谁说了都不算。”半夏强硬的将被子攥在手里,红着眼定定地看着她。
昨晚如果不是自己没能及时去找她,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情,这才半年的时间,已经病了两回了,而过去,两年都不一定会生一次病。
如若自己照顾好小姐,也不会出现这种事情,一想到昨夜见到她惊厥的模样,眼角的泪水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半夏转身将熬好的药端了过来,哽咽道:“大夫说了,这药您得天天喝,昨日寒气入体,伤了身子,这以后要多注意。”
唐钰儿点点头,想必昨日自己昏迷之后,大夫肯定是叮嘱了很多。
一开始人手不够的时候,她下河救过人,在冰冷的河水浸泡了许久,就算是男人都扛不住,自己还一直在旁救人,直至最后的尸体被打捞上岸。
其实不用说,她自己把了脉,知晓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是很好,至少短时间内,若是再着凉,说不准又会是一场大病,最终可能还会伤到根本。
“昨晚的那些人后来怎么样了?”
半夏眼神闪躲,支支吾吾道:“我一直在院子里没出去,不知道府衙是怎么安排的,你都生病了,就不能少操点心,自个儿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我以后会注意的。”
唐钰儿心里惦记着那些人,总是惦记着裴清衍何时能回来,可一连好几天都未见到人,院子里的丫鬟看了她,也都只会低下头,仿若她似什么洪水猛兽。
“外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小姐怎么会这么问?”
“院子里的丫鬟见到我,个个都避之不及,莫不是有起了什么流言蜚语?”唐钰儿随意翻弄着手中的书籍,一手托着下巴,眉头紧锁,一副愁苦的模样。
半夏攥紧了袖子,声音微颤道:“定是小姐看错了,我看那些丫鬟,都跟平日里没两样啊。”
唐钰儿垂下眼眸,已然明白,想必是自己那日的举措被人编排了,也苦了这丫头还想隐瞒,不愿让自己担心。
临近天黑,唐钰儿将多日不曾归家的裴清衍堵在了书房,见他面容消瘦,想必这几日过的并不舒坦。
“身子好些了吗?”
“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我来是有事想问你。”唐钰儿开门见山道:“现在是不是大街小巷都知道那件事情了,是不是给府中带来了很多不便?”
裴清衍定睛看向她,没有直面回答她,“你怎么会这么问?”
“我虽然救了人,但我的举措并不能被接受,这件事情是能料想到的,不是你们想瞒着我就能瞒得住的。”
“那你怕吗?”
唐钰儿摇摇头,淡淡道:“有些事情,不是怕就能不去做的,我当初既然做了,自是做好了面对那些流言蜚语的准备,只不过这件事情肯定影响到了两家的名声,不是我能一直躲着就能解决的。”
“那如果比你想象中更严重呢?”
“办法总比困难多,迎难而上呗。”唐钰儿替他倒了一杯茶,语气轻松的安慰他道:“别把你想的多么强大,也不要小看我,我不是那些闺阁之中弱不禁风的大小姐,没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唐钰儿抿了抿杯子里的茶,新沏的茶,入口微苦带着回甘,虽不似新茶爽口清新,却依旧余味悠长。
裴清衍看着杯中淡黄的茶水,若有所思。
这几日不仅仅是针对她的流言闹得满城风雨,就连她救过的人,也爬起反咬一口,怨恨她没能将所有人救活。
更甚者有人去到中天府衙状告她,明明是善举,此时却成了她自己索命的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