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玄笑道:“你忘了东西。”
白玄手上是碎掉的粼光水镜。
曲欢转瞬掐住他脖颈,秦肖肖吓了一跳,立即去拦。
“阿欢!阿欢!等等!别伤人!他没对我不好!”见曲欢不听,秦肖肖立刻换了理由,“他是凡人,你不能伤他!”
“凡人?”曲欢转动脖子,觉得可笑,手上拿着顶级神器的人,是个凡人?
曲欢一眼认出,白玄手上的水镜是让他意识扭曲乃至失去记忆的东西。
整整十多日,曲欢像是死了无数次般,不能想东西,不能动弹一下,直至把所有浩瀚的渺小的都清出脑子,才得以“清醒”。
这人如此后,昭然大胆地把他的人锁在床上,困于自己家中,而后等着他来。
曲欢觉得自己该愤怒,实际上他提不起这种需耗费能量的情绪。
他没有很多感受。
曲欢放开白玄,低眸瞧着秦肖肖,瞧她又哭了,觉得她的眼泪有几分可恶。
“他不是凡人。”曲欢指腹揉过秦肖肖的眼泪,平静道。
秦肖肖抬头,傻傻望着曲欢,一时无法理解他的话。
白玄眸子变得幽深阴暗。十多年的情谊,该在此刻走到尽头。他最后贪慕了十多日,应该足够了——怎么可能足够?
十多年里,他自觉没把人看在眼中,秘境相处的三日,他才恍然发现,他身为“凡人”的简短年岁,唯看进去她一人。
某种感情还未起升,已经落幕。
曲欢为了方便秦肖肖理解,从白玄身中取出一道灵光,揉成丹形,给她看,“不是凡人。”
秦肖肖以为这是金丹,愕然,僵立几秒,缓慢地转向,拿一双撑出红血丝的眸子死死盯着白玄。
“你是修士?金丹期?”
秦肖肖觉得心里有什么在破碎。
从小到大,白玄喊过的一声声“仙子”像是讽刺扎在心上。
“所以,你至少是从遇到我起,就比我修为高?”
天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你一直在骗我?”
秦肖肖摇头,想起来,“在深渊时候,就算是那种情况,你都没有帮我一下,你都没有帮我一下……”
她说着说着啜泣起来,“你看着我……你看着我是笑话么?心里在笑我,笑我傻么?笑我是废物?怎么那么娇弱?只想着依靠旁人?”
白玄沉默地看着她,没反驳任何话。
秦肖肖又哭了一会儿,觉得可没劲了,一堆人看着她哭。拉着曲欢的手,“走吧。”
她就像是个完全没有颜面的小丑,被人当撒泼打滚但是依然可怜可爱的柔弱小动物。
她是人!她是混账,把一个人当成另一个人来对待,可她付出了真真切切的情意,如此多年,就活该被这样欺骗么?
罢了,大家都有错,也算公平地两清。
她走了几步,想起来什么,又松开曲欢的手折返回去。
曲欢望着她。
白玄想着她会做什么。
秦肖肖伸出手,以不那么软弱、自认为坚强的声音说:“曲欢忘的东西。”
她看到白玄拿出那个像是破碎镜子一样的东西,然后曲欢生气地掐住白玄的脖颈。
曲欢没有接那东西,白玄便收回去了。
现在秦肖肖转回身讨要:“是你说是曲欢忘了的东西,曲欢不要,我帮他收着。”
白玄笑了一下,眸子漆黑明亮,将之交给秦肖肖。
秦肖肖这次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去,昂首挺胸,努力护着自己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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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迎峰。
曲欢和鬼徊,一大一小,无言地站在屋中央。
床上的秦肖肖,抱着被子,张着嘴“哇哇哇”大哭。
“我好丢脸,我一直沾沾自喜,我是修士他是凡人,我高他一等,施舍般给予他东西,结果人家耍我玩的。”
“他怎么能耍这么久?心理变态么?绝对是啊呜呜呜,他都拿铁链子栓我,呜呜呜啊啊啊啊,下什么蒙汗药,用什么缚仙索,我哪里打得过他啊呜呜呜……”
“呼,哼,呜,从小到大,我无聊想去找他玩,他说他在忙课业,忙完给我信儿,啊啊啊啊,是不是就我一个草包不认真修炼,人家天才天天都在忙啊!”
“他怎么能这样啊啊啊啊!他还是人么呜呜呜,怎么这么恶劣啊!找东西吃的品味倒是不错,我的饭搭子没了啊!呜呜呜,没了啊,饭是真好吃啊你们知不知道呜呜呜……”
曲欢/鬼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