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长相俊美的乐师给她递茶,刘歆雅冷冷道:“滚。”
“阿雅,”身侧一道温和声音传来,刘歆雅顿住,她儒雅的兄长转向乐师,笑道,“给我吧,我照顾她。”
刘歆昱从弱冠到而立之年,已经与刘歆雅记忆里的模样相差甚远,但他对待她依然像对当年那个年幼的妹妹,耐心非常:“阿雅,怎么了,心情不好么?若是饭菜不合胃口,可以和兄长说。”
刘歆雅一直以来分外坚强,忽然就一阵鼻酸。
世界上也有在意她的人,她为什么偏偏要在意那个不在意她的?
刘歆雅已经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么骄傲的她会十几年如一日地爱慕一个人,热脸贴冷屁股,甚至对方已有两情相悦之人,她依然不肯放手?
她明白一切道理,但是,一想到要逼迫自己放手,竟猛然生出股恐慌——好像会失去一切,会被什么严厉惩罚。
她心神猛颤,连忙默念几句阿欢哥哥来平息,但心中疑虑滑向幽处,愈加深厚——阿欢哥哥除了脸好看,性子她讨厌,作风她讨厌,那她喜欢他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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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发什么疯!”
另一边,秦肖肖被曲欢带到一个偏殿里,曲欢刚一闭门她就忍不住骂,“这是你家,你的世界,你就这么干,以后再也不回来了?这个世界没有你在乎的人了?”
天,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她纠缠不清地直接走掉?她都不敢想以后曲欢的风评得成什么样子?曲欢若是家世普通、修为普通、长相普通那还好,无人会关注他,偏偏他一打眼看过去很能拉人好感,别人先觉得他不错,再看他作风奇葩,就会大跌眼镜,觉得他是个神经病!
阿欢怎么可能是个神经病?他怎么能一点也不爱惜自己的声名?
秦肖肖比他还气愤,曲欢面对着门不转回来,她就斗鸡一样跟在他后面开炮。
“为什么不说话,你怎么想的?你给我好好——”
曲欢转回身,秦肖肖一下子熄火了,愣愣地略仰头看他。
曲欢长了张她骂不起的好脸,她看见会脸红心跳,心神一颤,再开不了口。
“醉了?”曲欢眸光沉暗,指腹摩挲她脖颈。
秦肖肖整张脸都泛红,身上带着清清的酒香,小声地应道:“嗯。”
二人距离极近,曲欢手制着她,她跑不掉,心里也不是那么想跑。
曲欢目光落到她开合的唇上,盯着那唇变得越来越干燥,它主人忍不住给它抿进去,再放出来时沾了濡湿的津液,水淋淋地泛着光。
曲欢忽然又渴又饿,瞧她像块软糯可口、香香甜甜的小蛋糕,很想含入口中舐玩,榨出汁水。
他恢复记忆以来,还没有亲过她。
现在也没有亲上来,克制地松开了禁锢。
秦肖肖一阵失望,瞧曲欢又恢复寻常在她面前乖巧的样子,转身想出门:“我们回去吧,别人都在大殿,我们……”
被曲欢握住了五指。
他犹犹豫豫,难以启齿地问:“……你想回去看歌舞?”
秦肖肖想不能再惯着他了,斩钉截铁地回答:“对。”
手指忽而一紧,曲欢更艰涩的声音传来:“我不想你看其他人呢?”
秦肖肖说:“这简直是无理取闹。”
曲欢一阵沉默,却是不松手,秦肖肖耐心地陪他等着。
终于,曲欢下定决心似的,声音轻不可闻:“那……我给你跳呢?”
“…………………………”
秦肖肖:“????”
“你说什么?”秦肖肖心脏剧烈跳动起来,怀疑自己耳朵没病吧。
她这时才注意到,这不是随便一间住人的偏殿,而是中央有着繁复花纹圆形戏台,戏台四面红纱轻掩,旖旎光晕投射在中央,四周摆放一应乐器的,专门用来表演的场地。
曲欢一开始想的就是——
不要看别人,请只看着我。
别人能做的,我也会做到。
“……”见曲欢站到戏台中央,垂下眼默认,秦肖肖震惊到失语。
想说:回来,不用你为我做到这地步,我开玩笑的。
又想:男子就很高贵么,他为她跳一支舞,就是委屈他么?
秦肖肖于正对着戏台、面前无红纱遮掩、殿中唯一放置的蒲团坐下,眼睛沉寂,紧盯着曲欢。
曲欢白玉般的脖颈被整个染红,心理却终于满足了,她只看着他。
微风吹动红纱,无形之物奏响编钟,悠扬渊久,像从亘古传来,曲欢起势的姿势略有僵硬,却意外地不显得突兀,他跳着舞女们同样的动作,却把魅惑之舞,跳出了祭祀祈福之意。
秦肖肖想笑,因为曲欢这傻子,把勾引舞跳歪了。
实则她眼睛一刻也离不开,从第一个动作,第一个眼波流转的对视,就被勾掉了魂儿,浸溺在乐声清风中,感受不到自己的面部和四肢。
她的手不知何时放到心脏上方,心脏搏动猛烈敲击着她手心。
四面八方都是种亲和的压迫,她欢愉,近乎喘不过气。
她甚至以为自己在流泪啜泣,一会儿后发现,其实什么都没有。
到风止,曲欢学着舞女们的最后一步,到她面前,松开衣襟往两边褪下,何处端来一三脚酒杯,温酒从长流倾倒下,大概是不熟悉,锁骨只盛留了一半酒,剩下的顺着衣襟往下流。
秦肖肖表情却是痛苦扭曲的,终于能完整吐出一句心音:别撩了,我要死了啊,灭世大反派、清冷小仙君跳舞勾引我,我难道要喜欢你一辈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