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潮汹涌，情正热。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轩辕风口吟着辛弃疾的《青玉案》。

旁边的花妃乖巧地接口，“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并体贴地为轩辕风裹紧披风。

“一封朝奏九重天。”又一则灯谜出现在旋转着的灯笼上，口气极大，底下看众的胃口又被吊了起来。

正当轩辕风和花妃苦思熟虑之际，宛如天籁的女声从人群外传来，“可是报君知。”

循声望去，只见我身着一袭白衣，头上未着半分装饰，一双明眸顾盼生辉，白如莲藕的纤手上拿着一方锦帕，脚蹬轻丝步云履，一步一步仿佛从仙外走来。

“是京城第一美人柳如烟。”

“是的，是的，想不到今天竟这样有福气，看到了第一美人的风采。”

“真是翩若惊鸿。”

似乎被我的美貌所惊叹，前面的人群自动分成了两边，任凭我带着又晴款款行来。

“这则灯谜颇有些难度，不知姑娘为何一语中的，愿闻其详。”秦楼的管事见我姿态不俗，恭声请教。

望着台下看众一副想一探究竟的迫切劲儿，我莞尔一笑，面前一百来人，竟鸦雀无声 。

“一封朝奏九重天，指的当然是奏折，只有天子才能有权批阅奏折，天子即是君主，奏折报与君主知晓，故是报君知。”底下从静寂中传来击掌之声。

“柳姑娘大才，竟这般聪明剔透。”抬头望去，远远看见一贵族公子携同一美人并立站在人群外侧，击掌声正来自公子手中的折扇与右手相碰之声。

我屈膝行了一个常见礼，“公子有礼了！”言毕在又晴的搀扶下小心步下台阶。

心里暗自懊悔，“早知就不必这么出风头了。额娘总是教导我，女子无才便是德，只是阿玛从小以女中君子来教导我，琴棋书画自不必言，轻灵之舞更是我的强项。想来今夜莫名地成了众多女子的眼中钉吧！”

我用锦帕抚了抚额头，走到秦楼旁的一株梅花前，一阵轻风拂过，梅花星星点点地落在鬓间、衣衫之上，听到后头传来的抽气声，“什么是世外仙子，这么多人，我才看见，也不虚今夜此行。”“美，真是太美了！”

我脚步加快，装作听不见后面的一言一语，却感到有一束温暖的目光跟在身后缓缓前行。

我微一侧头，双眸竟照进了一双深不见底的潭水里，那双眼眸竟仿佛还有丝丝泪光在闪光。我忙加紧脚步，低声问又晴，“轿夫在何处？”“就在转角处。”又晴也看出了我有些不自在的地方，急声回答。

看见了熟悉的轿夫在街角处静心等待，我的心才静了下来，又晴问：“小姐，你的脸怎么酡红？”

我摸了摸脸颊，脸上似乎是有热热的温度，“许是刚才走得急了一点。”摸摸还在胸膛里颤栗的心，轻移莲步迈进了轿子。

天上的星光璀璨如昔，越往前走，旁边的人潮渐渐不可闻，想必离秦楼已越来越远了，可我的心却被那一束目光扰乱了一汪池水，久久不能平静。

我恍惚觉得，我的命运从轩辕十一年的元夕节这一天要改写了。

回到柳府，阿玛额娘早已在府前殷切期望，看见我脸色不好，忙问又晴怎么回事，又晴在旁边叽叽呱呱地说着今夜我在秦楼前大放异彩的事，阿玛的额头上似乎随着又晴的话语增添了几道皱纹。

“烟儿，你本来就如此美貌，加上才气横溢，今夜猜谜，你又独枝一秀，想来令人印象深刻。”额娘宛若听不懂阿玛的话语，“老爷说什么呢，烟儿如此乖巧，如此聪慧，怎从你的话中听出许多烦恼来。”

阿玛叹息一声，“儿孙自有儿孙福，顺其自然吧！”

我晚饭只吃了几小口，在阿玛额娘关切的目光中回房休息，看着《宋词》，脑海里不知怎的，倏地想起一句词来：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