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木柊几乎要沉浸在这种感觉里。
这种自己原本认为是一座大山千难万难的事情,只要自己主动,一抬腿就能迈过去的感觉。
他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时刻。
做不来的手工作业愁眉苦脸的扔在一旁,拖到交作业前一天不得不动手的时候才做。
真正做起来,开始略显笨拙,后面却一帆风顺。
自己便感到惊讶:原来困扰他好几天想起来就烦的竟然是这么简单的一件小事,只要他动手就能解决。
但这些事到底是太小了,换成更大一点的事件,就不是能解决的了。
只能拖到不得不解决的时候发现还是解决不了,于是任由事情被时间稀释,缓慢愈合。
现在的他,却是任何事情都能解决的。
哪怕现在就有一个人被杀死在他面前!
是怎么死的呢?
跳楼自杀时恰好与街道上行走的他擦肩而过,凌厉的风刮过他的脸,随后身体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沉闷碰撞声与短暂的骨头碎裂声。
也许还会有血溅在他的裤脚上。
被人追杀时仓皇失措的逃跑着,不断推开挡路的行人,甚至丧心病狂的抓过行人为自己挡住追杀者的视线,却在伸手推搡他时被一枪爆头。
子弹穿透头颅,带起一串不只是鲜红的粘稠血珠,再划过他的脸颊或者是额头,叫他也差点一同死去。
再或者是某种意外?
一如每天那样出来散步的老人突然发病,倒在地上,艰难的呼吸着,手抓着胸口,连抬起来向路人求救都做不到。
作为离对方最近的人,他会立刻蹲下来寻找放在老人口袋里的药物,但在他翻动时,碰到老人的手。
一双无力、枯瘦、却又用尽全力拒绝死亡挽留生命的手。
在短短的时间里,这双手就被死神牵起来,只留下尚且温热挣扎的躯壳。
无论是哪一种死亡,他都能很好的面对,并且从中获得什么。
神木柊迫不及待的想要碰见这样的场景了,单纯的遵从自己的意愿去插手一些小事已经无法满足他了。
他能做更大的事情!
如果他想,他可以伸出双臂接下跳楼的人,哪怕会断掉。也可以千钧一发之际拉开被追杀的人躲过子弹,随后引发一场街道追逐枪战。更可以在老人弥留之际将他抢救回来,从死神手中抢人。
他觉得他能做到这些。
前面那些事情不就是吗,以前觉得自己做不到的,现在轻轻松松就能做到了。
所以,快点发生一些事让他验证吧。
当街抢劫也好,随机杀人也好,黑-帮枪战也好,危险的伤害生命的事情,快点发生吧。
横滨不是个平静的地方,但神木柊一直生活在相对平静的环境里,至少以上事情,他还真没碰见过。
以至于现在他把人群看出了花,也没看出一件即将发生的命案。
一切都是那么平静,且无聊。
他开始感到厌恶。
他做的大多是好事。
当然,谁会无缘无故想着去和别人发生冲突,伤害别人呢。
可现在的他无所谓了,失去了正向感情同理心的同时,道德枷锁也在变得松弛,那种不惹事的心态早就在冷静下消弭了。
他现在可以做到任何事情。
只要他想。
神木柊转换了一个方向。
他该怎么杀死一个人。
一个陌生人。
人群走过斑马线时车辆会停下来等待,这时候把人推出去也只会摔一跤。
到便利店买把水果刀就能轻易伤害他人,可以谎称私人寻仇,只盯紧一个目标,其他人大多会躲避,但很快就被逮捕。
有没有更隐蔽又快速的办法呢?
这时候,神木柊开始讨厌自己不灵活的大脑。
他是那么的普通,连同他设想的一切事情都是。
他办不成精妙的大事,甚至比不上案件里的那些杀人犯。
可要他模仿已发生过的“杰作”,他又是不愿意的。
虽然他并不以自己的作品为傲,认为那是虚有其表的破烂,可作为一名创作者,他不愿意自己被打上“模仿犯”的称号。
到底该怎么做?
就在神木柊打算随便做点什么——哪怕是拉个路人毫无理由的辱骂对方以至于大吵一架打一架——一个西装男站在了他面前。
对方向他出示了证件,“我是异能特务课的职员,请跟我们走一趟,神木君。”
神木柊差点以为时光回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