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适……”梁枫忽的想起这个人,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周令那张俊美得有些失真的脸庞,忍不住喃喃自语:“他是一名佞臣,还是李夔党,理应处处针对我,可为何他还要救我?”
这说不通啊!
梁枫用龙簪写下苏适的名字,然后在旁边写上李瑟的名字,在两个名字中间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殿下,您可还无恙?”
突然,一道清冷沉稳的声音从两米开外之处传来,梁枫怔了下,抬眸循声望去。
站在房间中央的是那个人居然是苏适。
“苏……苏大人?”梁枫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但犹自故作镇定,一副对苏适突然进到屋子习以为常的模样,“有何事?”
“殿下,臣有点担心你。”苏适的声线四平八稳,没什么波动,看不出他有丝毫为梁枫担心的情绪,“所以进来看看你,如有需求或需臣去置办之事,臣定会竭尽全力,鞠躬尽瘁。”
他迈着两条大长腿,两步走到梁枫面前,一双漂亮却不失锋利的眸子微微低垂。
“殿下为何在桌面写了臣的名字……”苏适垂下眼帘,如鸦羽般长睫毛微不可查地动了动,“还有,殿下您自己的名字?”
梁枫额角滴汗,努力抑制住想要抬手抹汗的冲动,手足无措地抓起案上的茶盏,作势仰面喝一口茶,谁料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麻痒从手背上传来,仿佛被蚊虫叮咬一般。
“啪”一声清脆的破裂声响起,茶盏碎了一地,浅黄色的茶水缓缓流淌出来,在木质地板上洇出了一滩水迹象。
“孤积食严重,甚是无聊,遂随意执笔在案上涂涂写写罢了!”梁枫鼻子里哼了一声,做出一副好整以暇地模样,紧接着他微微偏过头,用略带戒备的目光觑着这名大名鼎鼎、权倾朝野的“夜叉王”:“孤想写什么就写什么?何须你质问?”
苏适静了片刻,尔后字斟句酌:“圣上已殡天,殿下做何打算?”
内殿里很安静,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面都听得见,就连苏适浅浅的呼吸声梁枫也听得一清二楚。
“这种问题,苏卿也需要来询问孤吗?”
梁枫揣摩不清苏适的真实意图,遂和他打起了太极,没好气问:“孤在休息,你别来打扰孤!”
说罢,他挥一挥袖子,示意苏适赶紧走人。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些微恐怖的念头:刚刚苏适是怎么进来的?推门而入?可为何刚刚他没听到开门声?
苏适神色未明,眸里一闪而过淡淡的愕然之色,他靠近梁枫几步,直至在距离梁枫还有一尺之处停下脚步,声音温和清冷:“怀安,你对我说过,待李镇死后,我们会继续实施下一步的计划。”
梁枫的瞳孔霎时震动。
怀安是李瑟的字,苏适竟然叫了他的字,这意味着他们两人关系密切!
系统显示的身份卡信息,苏适乃六皇子一党,然而他现在却在对自己献殷勤,关切备至,舍身救命,一副和太子李瑟同心同德的模样,莫非他实际上是李夔安插在李瑟身边的细作?
他的脑袋飞速运转着,原来太子李瑟早就盼着皇帝老子死,而且还盼着自己早日继承大统,一统江山,成为天下共主?
“我脑子有些乱,身体不太舒服,你先出去吧,孤乏了。”梁枫以手支颐,扶了扶额,用沙哑疲惫的声音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罢,走一步算一步。现在孤只想一个人待着。”
苏适的眼睛漆黑如墨,平静如湖水,长长的睫毛掩映住晦暗不明的思绪。
听到梁枫下了逐客令,苏适明白他并不想见自己,于是对他微微鞠躬行礼,打算就这么退出内殿。
然而就在他转身离开之前,突然,他掏出一条锦绣手帕,缓缓走到梁枫面前,轻轻地抓起他的手腕,接着用手帕轻柔地抹去他手背上的茶渍。
“下次要小心一些,切勿伤了自己。”苏适的声音不紧不慢,柔和如清风,又沉稳如磁石,令人心醉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