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的空调形同虚设,两边车窗大敞着,中控台一个摇头小风扇转过来时吹散了几分闷热,陈皎树迎面去接风,眯着眼享受这几秒的惬意,闻到了风中若有若无的苦橙香气。
这家伙不会还用香水吧,不过苦橙和他今天这一身青春气息爆棚的白衬衣穿搭倒挺配的,陈皎白脑子里默默记下这种搭配决定下回走走青春中性风。
两人轮换了几把,阳光早已从大地撤散,前两天留下的积雨云在天边正鲜明,澄澈的天空懒懒散散的叠了几片淡积云,落阴的驾校场地余下零星几辆车,墙那边变电站的电线整齐交错,迎春树绿色枝条大剌剌地分了不少到墙这边,绿条下白石灰粉刷的墙上映着彩色的霞光,陈皎树抬头去看,积雨云已不是纯净的白色,城市那端的天空满是绚丽的色彩,震撼得令人一时无法言语。
身边一阵风吹过,看见大佛骑着黑色的女士电动似要渐远,陈皎树朝他着急地喊了一声。
“喂,等一下!”
他居然真的停了车,回头看过来,微微蹙起的眉似不满似疑惑。
“我带你去药店买个什么云南白药吧!”陈皎树抬脚走过去。
“不用了,回去我用冰敷一下”
看他转头又要走,陈皎树只怕自己找不到别的赎罪机会,连忙按住座椅,“你别介意,我总不能害你撞一大包又什么都不干,那我也太不是人了”。
大佛惊异地张嘴,四下找镜子忽然意识到电动车上有,顾不得其他,直接把那镜子一掰凑过脑袋去瞧自己的脑门,哪想那车头随着镜子一齐倒向了他俩。大佛眼疾手快长腿一跨跳了出去,不忘一只手去捞陈皎树。
却只来得及拉到她扒在座椅上的一只手,电光火石间一扯,陈皎树大半个身子免遭黑色大电动的压垮,但是由于大佛哥个子比较高,她被拉出来时整个人和地面呈四十五度夹角,一条小腿来不及撤出就被大电动结结实实砸了下来,她呼痛转动了小腿的角度随着电动车倒下,才避免了膝关节横向脱臼。
绮丽晚霞下,空旷的马路中间绿化带随着风吹簌簌响动,五十米外的十字路口红灯转绿,三两小轿车加大马力通过,而迎春花藤的墙下,一辆老旧的黑色电动车横倒,一个单膝跪地的女生,一个叉开腿拉着对方一只手的男生,两人尴尬又语塞地对视着。
男生抿了抿唇,“你先别动”,他一只手抬起车身,另一只手小心地把那条细弱的腿挪出来。
陈皎树疼得“嘶”了一声,一低头小腿侧面青了一片不说,膝盖上擦了个不算小的口子。
“看吧,现在咱俩都伤了,不买也得买咯”,陈皎树耸了耸肩,从裤兜里掏出了一把五块十块的纸币,没了每月固定生活费的大学生穷到只能用纸币,大学生的寒暑假是这样的。
从陈皎树掏出一堆皱巴巴的纸币开始,程玉的眼神便愈发愧疚,他最终忍不住按下了陈皎玉数钱的手,“没事,我家里有药,我载你去我家吧”。
听到不用花掉自己最后的资产,陈皎树高兴地忙道好。
陈皎树坐在后座,偏头让风吹着自己的碎发,前方白衬衫鼓着风时不时碰到她的胳膊,是棉质的,天色比方才更暗了些,橙红的色彩却更浓烈,像宿舍墙上挂着晾干的多头泡泡,陈皎玉想,耳机里恰合时宜地播放着《绮丽今宵》
“今夜月茫茫恰似春光
拨弄琴弦的人
犹在身旁
天边醉的云走错梦境
忽暗又忽明不了的情
风儿吹得清乱了谁心
绮丽的梦如今
哪里找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