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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一郎那边将『步兵』前进了一格。
非常明显,这颗棋让出来的空间足以让对方的『角行』出动了。
她只好让自己处于对方攻击范围内的『步兵』之后的那枚『银将』提了一格,表示对进攻的提防。
吉田筱惯使『振飞车』,不过现在让子,进攻性最强的『飞车』和『角行』她一个也没有。于是她只好开始采用并不熟悉的『穴熊』打法——把自己的王将移到边上,用『银将』『金将』等棋子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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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便是喜闻乐见的。
围穴熊。
不让你围穴熊。
围穴熊。
不让你围穴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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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边的防守战线被反复的撕咬开来,又被她填补上。但这也导致了吉田这方的『王将』被卡在了一个相当狭小的活动范围。对方好几枚已经升变了的棋子在腹地虎视眈眈。
对方的算力,在短短几个星期呈现了近乎翻倍的增长。
是自学的吗?还是去拜了师?
好厉害。
真的好厉害。
能有这样的天赋。
吉田筱感觉自己的心脏噗通狂跳,指尖去『驹台』上取棋的时候也止不住地发抖。
如果是从上次来这里开始算的话,几个星期就能下到这种水平。这样的人生来就该下将棋吧!
她现在很想立刻握住对方的手,说:“我们一起以职业将棋手为目标努力吧!”
与这边的氛围不同。
“王手。”
之后的吉田筱是这么看到无一郎一脸冷静地说出来的。
眼睛中没有自己,只有着这张小小的棋盘。
语气里干净地没有一丝感情的杂质。
“还远没有结束呢。”
吉田筱明显陷入了一种兴奋之中,她再次将手伸向驹台,试图打入一枚『步兵』来缓解这次危机。
她还没想过自己输掉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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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了。
驹台上,所剩无几了。
这种空荡荡的手感让吉田筱感到陌生。
这样下去,自己可能撑不到十手之内。
吉田筱短暂地想着:这种感觉,如同夏日里不小心被她开到17度的空调,如同早秋里下的第一场降温的雨,如同吃完了只剩棍子的冰棒,如同老师在她下完之后的一句
“像这样的棋局,你怎么能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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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田筱其实记不太清自己最后是怎么赢下来的了。
只记得自己似乎如同疯狂了一般,完全放弃了防守,将驹台上的所有棋子,一个接一个地打入。
恐惧驱使着她不经过任何深思熟虑地进攻。
这样的对局,如果输了,她会怎么样?
她该以怎样的心态自处。
她不知道。
“王手。”
“王手。”
她听见自己重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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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长久地,没有移动棋子。
“还是,输了啊。”
无一郎说。
因为没有预料到对手会一转态势,所以疲于防守,乱了阵脚,结果吉田筱被挑出破绽了。
无一郎从那副全神贯注的姿态恢复过来,那种让吉田筱感到胆寒的气质也一扫而空。
“有一郎,无一郎,筱,来吃饭了。”
棋台对面垮成一团,后仰着躺倒地上的无一郎嘀咕着:“结果还是没能撑到吃饭啊。”
有一郎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不是当然的吗?继续努力吧。”
“哥哥也没有比我厉害到哪里去吧,上次输了还——”
“没有!”
只有吉田筱脱力般愣在原地。
居然赢了。
她觉得,要是一开始让的是四子的话,自己现在已经输了。
“输棋,是不被允许的。”
这句话在她的脑袋里回荡着。
有一郎将无一郎从地上扶起来,下巴搁在了弟弟肩上,声音闷闷地说:
“吃完饭要陪我下一局啊。”
下一局,她又该怎么去赢下呢?
她还是不知道。
*
那是吉田筱第一次遇见名为天才的怪物。
如果自己也是天才,那么还会输棋吗?
她那时觉得,大抵是,不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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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就像是台阶。
有时一步就是一步,有时一步就是千里。
尾崎桃惠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要学霞之呼吸的话,你之后去当霞柱的继子不就好了?”
另一个女孩子立刻捂住了她的嘴,在她耳边快速说完:“霞柱才14岁啊,哪有14岁就培养继子的道理。”
随后连忙补充道:“可以通过最终试炼后,努力提升阶级,然后争取和霞柱一起出任务,再拜托他教你大概是可以的吧。”
“似乎也只能这样了。”
吉田筱点了点头,脑海中浮现起无一郎的脸,和有一郎的语气。
莫名有些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