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天字一席在岭南祸乱过后很快便补了人上来,暂时未有更替,互相之间都各自脸熟。
这光头瞧见池连尽面生,心中顿时起了些捏软柿子的意图。
几人互相对视过后,只见他突然站了起来,一身的横肉抖了三抖,跨起流里流气的步伐一脚便踩住了池连尽身旁的椅子上。
待他伸手敲击着桌面,池连尽这才放下茶杯抬眼看过去。
光头先是挑衅地对他笑了一笑,随即指着墙上的牌匾道:“看见没?地字与狗,不得入内。不识字的话老哥我教教你。”
接着另外两个男子也坐上了那张方桌的其余两个空位,将池连尽围了起来。
“说吧,看上哪位姐姐了?搔首弄姿的勾引谁呢?”
“像你这种打算傍个天字女人上位的小白脸儿,咱们血刃堂可太多了,以往是天天都有人在这儿站岗。但你就比较倒霉了,遇上了咱们。”
光头旁边那刀疤脸直接一只脚踩在桌子上,把玩着手里的匕首,将刀锋抵在了池连尽的脸上,威胁他道。
“凡是今日咱这儿有几个女人看了你,哥几个就打断你几根骨头,怎么样?”
说着,还用刀侧拍了拍他的面颊,“还是说,你更喜欢从这里爬着出去?”
池连尽依旧面不改色地顶着这把刀继续倒茶。另一个坐着的男人见他没有反应,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他腰间的吊牌,随即一把扯了下来,拿起来在给其他几人轮流看,笑声尤其尖锐刺耳。
“看呐!玄字?这小白脸儿怎么敢的呀?!狗都不如!!”
这几人跟着便哄堂大笑起来,光头笑罢,抓住池连尽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玄字馆的垃圾,你爷爷我都懒得对你动手!今天你只要磕几个响头,从这儿爬着出去,爷爷就放你一马,你看如何?”
池连尽不耐烦地撇开了眼,伸手将光头的脸一把推开。
“离我远点儿,我待会儿还要吃饭的。”
光头方才那笑脸整个僵住了,几人不敢置信地互相对视几眼,一时无言。
“好!有个性!我喜欢!”
他一连大笑了几声,松开手把池连尽放下了,接着从腰带里摸索了一张令牌来,拎在眼前晃荡。
“知道这是什么吗?”
池连尽只抬了一眼,上面镌刻着“生死”二字。
说着,又把这牌子递给方才抢夺腰牌的人,那人拿出一块粉石,照着他的腰牌开始在令牌上写字。
“哟,玄字叁拾叁,纪连迟。”
“一个时辰以后,要么来生死台赴约,要么,就要看你有没有命从赤练台走出来了。”
光头整个脸都狰狞了起来,拍了拍池连尽的左半边肩膀,“爷会好好招待你的,小子。”
说完便领着几人回到了自己那桌去了,池连尽揉着刚刚被拍疼的肩。
这人方才叫他什么?
小白脸?
他冷冷笑出一声,起身拿着身旁佩剑,回头朝那几人比了个割喉的手势。
剑眉一挑,极具挑衅之意。
见几人愣住,他笑得轻蔑又带几分邪性,转身便走出了请宴楼。
不出片刻,身后传来了摔杯子的叫骂声。
池连尽头也不回地朝玄字馆的食肆走去,果然见到李子衾正端着两份饭东张西望地找他,一见到他便连忙凑了上来。
“你去哪儿了啊小哥?饭都要凉了。”
池连尽拉着他找了方桌椅坐下,二话不说就开始吃饭。可能是有点凉,这饭显然不如包子来的好吃,连李子衾也忍不住吐槽。
“也不知道今天食肆的厨子是不是没在状态,伙食比昨天差多了。”
“赶紧吃吧,吃完了带我去生死台。”池连尽不动声色道。
在堂中,天字顺位的门人不光地位和待遇与地、玄二字天差地别,还有专属于天字的特权,便是可以从下层挑选一位人做影。
影相当于成为天字的附庸,从而分享到同等的待遇。
但这种关系久而久之下来,开始被大多用于不平等的钱色交易,下层人通过金钱或美色来攀附在天字身边,相当于与上层人建立了一道紧密的联系。
使得某些下层人能通过这种方式快速获取更多的资源,而走上晋升的捷径。但对于某些既无钱也无色还资质平庸的下层人来说,确实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况且不少天字更多会从地字里选人,主要还是因为玄字不论能力还是天赋都比地字更差,能从玄字出头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请宴楼便是天字专属的食肆,于是常有地字徘徊于此想寻个机缘,近年不知为何却遭到了不少排挤,甚至有人在请宴楼悬挂了一匾:《地字与狗,不得入内》。
“想去生死台看看吗?也是,多去看别人打架也能提升下眼界。”李子衾埋头扒饭,含糊不清道。
“是我要上台。”
“?!!”
池连尽一句话把他惊地一口饭噎了在喉咙里,缓了半天才顺了气。
“我才刚走开一会儿,你让谁给下生死令了?”
池连尽看着将才回来的方向,一抬下巴,震惊得李子衾抱着脸一口冷气把肚子都胀饱了。
“请宴楼??!!!你疯了啊?去招惹天字的人干什么??”
李子衾慌忙站起身来,拽着池连尽拿筷子的手抖成了筛子,抖得他手里的这口饭怎么都送不进嘴里,他干脆放下筷子一把将李子衾按回椅子上。
“你急什么?”
“哥我知道你有能耐,但那可是天字啊……你知道跟咱们差距多大嘛??”
他着急地眼泪花子都冒出来了,好不容易刚抱上的大腿这就要英年早逝了。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只怪他一时大意没看顾好这家伙……作孽啊!
“不知道。”
池连尽淡淡回答着,他确实不知道这帮玄字位的都是什么水平。
趁着李子衾嚷嚷的空档赶紧多扒了几口饭,不知为何他已经有了这顿以后得回去继续躺着吃包子的不详预感。
待他三两下吃光了剩下的饭,擦了擦嘴起身,“走吧。”
李子衾瞧了眼自己的碗,还剩大半,真浪费啊……于是端起碗边走边吃,晚些再把空碗给食肆送回来。
看着池连尽这副浑然不知凶险为何物的模样,李子衾已经想好了待会儿该怎么跪地求饶了。
不知道一次跪个两人份能不能给这个憨憨留条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