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门外传来玉生公公尖细的一声“公主殿下到——”
然而还未等话音落下,周嫽便大迈步走进来,张姑姑见状连忙上前从另一边扶着周嫽。
周嫽走到主位坐下,面带喜色,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顾不上喝一口茶,她将自己的想法与打算向众人娓娓道来。
大耀的孤独院最初是给官田五百亩收养道路遗弃初生婴儿,并置药局疗贫民疾病,不过经历几代没用的皇帝,已经逐渐荒废了。孤独院的院长是有品阶领俸禄的官员,其下的工作人员名为社公,位比官府衙役。
朝廷虽然同意将幼女院也划做官方机构,可是只有刚开始几天派来人将一切事务记录在册,其余的并未施加管理,显然上至皇帝下至办事的官员都认为周嫽在闹着玩。
不过没关系,周嫽绝不会因此备受打击意志消沉,光是让幼女院的女孩们有正经的户籍便已经是很大的的进步了。
她打算让在幼女院里工作的众人脱离奴藉,不说成为多厉害的人,至少要先向着孤独院的配置靠拢。
如今幼女院里工作的人除了苗惠荣、杨巧凌以及王芳兰外,都是原先从公主府里拨过去的侍女,张姑姑张流荷也是从前在皇宫里就已经侍奉周嫽了的嬷嬷。
“姑姑。”周嫽对张姑姑保证:“若事成了,你就是院长。”
张流荷受宠若惊,虽然几人只是围着桌子说了几句话,可这样的想法却如惊雷震响在脑海,做官?她原先不过是个女婢,也能有跟男人一块做官的机会吗?
周嫽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盏叩响,引起大家的注意,“此外——我还想把幼女院推广到别的地方。”
“可是......”王芳兰率先提出问题:“虽说陛下承认了幼女院,可幼女院很大程度上还是仰仗公主运作,别的地方......该有谁来管制呢?”
“是啊。”奢雪想的通透,“若是没有位高权重的女子为幼女院尽心尽力,哪怕陛下真的在京城以外的地方设立了由男人管理的幼女院,恐怕还是会沦落为孤独院一样的下场。”
周嫽先是认真回答了奢雪的问题之一:“孤独院我们也要想办法办起来。”知道众人不能理解,她耐心解释:“孤独院创立之初就是收养弃婴的,无论男女,只是后来朝廷不在意无人搭理,慢慢荒废下来成了承祖荫孤儿的天地。虽说哪怕重建了孤独院,其中收养的也大多是男儿,但有总比没有要强,为女孩子们多寻一条路总是好的。”
重建孤独院可不是易事,恐怕周嫽付出巨大的努力所得到的回报也不过一点点。然而奢雪明白,看上去乖顺的公主向来是最坚韧不挠的,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无论多难多苦,都会一步一步向着既定的目标前进。
奢雪不愿意说丧气话,默默为公主添了茶立在一旁。
“至于管理京城以外幼女院的人,我已经想好了。”周嫽是公主也是女子,在京城抛头露面不过是受些非议,没什么要紧。可若是她想要独自离开京城,恐怕周翰会先打断她的腿。
她暂时还不能把手伸到京城以外的地方,但这并不代表京城以外的地方便没有愿意帮助女孩们的女人了。
“你们可还记得我之前说,要请生息观的女道士来教孩子们功夫?或许我们能请道长们来帮忙......不过——”周嫽沉思,话锋一转:“道长们远离尘俗,清心寡欲,到底能不能行我也不知道,容我再好好想想吧。”
杨巧凌这段时间住在幼女院与苗惠荣一起照顾映洁,不仅不用再像从前一样受丈夫骚扰,还每日开开心心吃好睡好,整个人红光满面,有了精气神。她想着自己受了公主的恩惠,理应做些什么回报这位善心肠的女子,苦思冥想良久,提议:“就算没有权贵庇佑,多找一些外面的女人进去幼女院干活也是好的。”
她这么一说,大家便都看过来。周嫽鼓励:“您说说。”对于年长的女性,公主从来不拿架子,反而把自己当作平常人一样尊重她们。
杨巧凌不自在地看了一眼首位闭着眼睛的女子,真是奇怪,公主明明没有看她,却总是让她觉得有道温和坚定的视线注视着自己,让她平白生出许多勇气来,“家里有男人的不好出来干活,未出阁的姑娘家也不好出来见人,倒不如多招些寡妇来幼女院干活,一来女子总是值得信赖的,二来也好为她们提供个谋生的道路......”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意识到自己说的不是大家正在讨论的紧要问题,刚刚自己也是糊涂了,这样重要的场合话不过脑子就说出来了。
然而周嫽却很高兴,是真的很开心,从她身上散发的喜悦之情肉眼可见,于是在场所有人也都跟着发自内心地笑出来。
“您说的很好。”周嫽毫不吝啬地夸赞杨巧凌,“真是个好想法,我都没想到。”她很谦虚地朝众人笑了一下:“我从前总是待在宫里,许多事情都不懂得,还需要各位多多指教。大家若是有什么好的想法也都能提出来,咱们一起讨论商量,争取把幼女院变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