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生愣愣望着此刻周嫽让人看不出任何心绪的面容,忽然大脑一片空白,刹那间福至心灵,“公——”
“好啊,公主现在可真是偏心透了。”奢雪与玉生分别坐在周嫽两侧,她冷若冰霜的眸子划过对面被打断言语的玉生,转头面对周嫽时又立即绽放笑容,挪挪身子靠近了搂着身边人的臂膀,佯做埋怨:“公主真是的,疼爱伍仙这孩子就满脑子都是她了,想要做玉佩不与我说一声便罢了,做出来的第一个玉佩竟也不是我的了,真是喜新厌旧。”
周嫽遭她调侃也不生气,轻声细语解释:“我确实想试一试玉石雕刻,这能保存的更久更好吧。”
有些话周嫽无法坦然说出,奢雪静静望着女孩沉静中带着淡淡哀愁的侧颜,却已然明了,“公主想做那就做,普天之下您就是最尊贵的女子,谁能阻拦?”
“我知道啊。”周嫽淡淡开口,笑容夹杂着些许无奈:“只是担忧太不务正业了些。”
奢雪张口反问:“正业是什么?”她发现公主对待别人与对待自己完全是两种原则,许多对她们说过的话到了自己身上便不适用了,譬如:“从前在飞翔殿时我说要好好学女工,以后便能为公主做好看的衣裳了,公主却说衣服有的是人做不用我亲自动手,您让我想清楚自己喜欢做什么,后来又让我跟着张姑姑一起管事。”
她隔着几层厚实布料盖在女孩手背上的手加了几分力道,向来沉着冷静的目光落在面前女孩衣领几簇翻飞的桃花时柔软下来,转而温柔注视周嫽,“公主,您常常说自己也看不见,所以穿什么、怎样打扮都无所谓,却也总是能够理解我们想要好好照顾您的心情,是以玉生横雨他们给你梳妆打扮时从不说什么。公主,比起我们,您更应该在意、更应该去宽容的是您自己才对呀。”
“是啊,公主。”玉生跟着附和:“怎么就不务正业了啊,公主乐意做什么,那什么就是正业。奴才瞧着玉石雕刻挺好的啊。”他一改方才惊恐阻拦的模样,反而十分殷勤地拍马屁:“公主,回去后咱们就找师傅教教怎么弄了,奴才跟公主一块弄,一定做出个顶漂亮的玉佩——噢还要做个簪子,咱们做个簪子戴头上。”
奢雪有点看不上玉生马后炮的行为,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他,还将周嫽往自己这边拉了一些,“公主天天给我们讲大道理,到了您身上再多大道理都忘了个干净。”
周嫽将脸微微侧向奢雪那边,“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幼女院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我天天花费时间在刻些没用的小玩意儿上,于心不安。”
奢雪一噎,想了想先是反驳:“您喜欢就是有用的。”又说:“公主不是说过,自己手上忙活起来脑子便活泛些,总归幼女院的事也不用您亲力亲为,刻东西时边想边做就是了。”
玉生马上说:“这多危险!”
奢雪剜了男人一眼,“公主不过是拿了琢磨好的玉石雕琢花纹与钻孔,能有多危险,你那么大个人在旁边不会仔细看着!”
玉生也知道公主下定决心要做的事很难更改,他方才也不过是情急之下口不择言,也没想过真的去阻拦,称是回了一句便沉默下来。
马车一路行至重华宫外,周嫽由玉生小心扶着下了马车,便听见了李堪的声音。
“小将军快快起身。”周嫽对李堪面露感激:“听闻当时千钧一发,多亏了小将军及时护住皇兄,才没使他伤及心肺,本宫都不知该如何感谢小将军了。”
岁暮天寒,苍茫的白云下一片黯淡光景,一切都是那样冷肃,唯有身披银甲的李堪在冬日冷风中依旧绽放着温软如玉的光芒。修长的指节被冻得发红,鼻头与脸颊也染上粉色,这一点点的颜色实在醒目,大概许多人可怜他被冻成这样。
“公主过誉了,保护陛下是微臣的职责。”他声音软软的,带着一丝旁人不易察觉的暖意,不过对于周嫽却是很明显的,他顿了一下,似是犹豫,又像是在挣扎,“陛下十分关心公主的安危,那日微臣刚刚护住陛下,陛下便推开微臣叫微臣赶紧去公主那里......”
他说着说着便没了,大约是觉得自己说了很奇怪、突兀又冒昧的话,找补一般连忙说:“陛下知道公主要来,提前一天便让人点上熏笼了,现已在里面等候许久了。”
周嫽点点头,不甚在意提及:“那几个汉坎那人如何了?”
李堪恭敬回道:“回公主的话,总过抓住七人,两人当日就死了,还有一人没看住自尽了,余下四人都在地牢里严加看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