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府实在是太好找了,随便拦一个人,就是认识路的。
“国师府?我知道啊,”老汉拍拍自己坐下的牛车,“你们上来,我拉你们去,快。”
两人一左一右坐在车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老汉聊着。
“咱们国师,看上去似乎很受百姓爱戴啊。”
“那是自然!国师可是咱们南景国最为普通老百姓着想的,谁不敬畏国师大人啊。”
“哦?为百姓着想的国师,那是应该要受爱戴的,想必国师肯定做出不少有利百姓之事吧。”
“可不是嘛,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好的国师了,”说起国师的好,老汉简直是滔滔不绝,“国师不光取消了科举,倡导人人平等,还减免赋税呢!”
减免赋税?这确实是有利百姓的。可为什么说关闭科举也是好事呢?
“可是老伯,如果关闭了科举,还怎么为南景国选拔人才呢?”
“哪里用选拔人才?国师说了,人人都是平等的,凭什么那些读书人就可以高我们一头?现在科举关闭了,不管你是再厉害的读书人,至多也就多一些谋生的手段而已,再也不能踩在我们普通百姓之头上了!”
“读书人也有普通人,大家都是一样的,谈何踩在普通人头上呢?”
“怎么会一样?如果一样,怎么会有‘士农工商’这种说法?还不是瞧不起我们‘农’和‘工’啊!”
“现在好了,大家都是一样的,人人平等!”
林鸢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人人平等”。
好一个人人平等,奴隶们的‘平等’。
底层百姓到底是被如何洗脑的?唯一的出路被堵了,竟然还觉得是什么好事。
“难道就没人反抗吗?”
“当然有反抗了!那些读书人,反应可激烈了,游行、骂架、打砸国师府,还有人去国师府撞墙自尽呢。可这样做有用吗?没有用!全是些寒门学子,根本什么都阻挡不了,我们南景国是要发展的,怎么可能受他们这些穷苦学子的威胁!”
“只有穷苦学子,那富商学子和官宦学子呢?没有闹吗?”
“没有。”
官宦学子不闹,还可以理解,也勉强算是官二代,能受些扶持,富商头脑可清醒的很,怎么能接受这种事发生呢?
“富商学子为什么不反对?”
“因为富商学子只要交了足够的钱,也是可以在衙门谋个小官当当的。”
“富商之子可以入仕,你们也能接受吗?”
“这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他们就算是进了衙门,也没有权利,也不过是‘工’的一种,为我们服务的罢了。”
这怎么能一样呢?这好歹也算是个公务员了。
而且,如果衙门内的富商到了一定的比例,这衙门到底还是不是为普通百姓服务的,谁还能确定?谁敢保证,衙门会不会成为富商进官场的跳板?
这种不健康的模式,怎么也不可能像表面这么简单的。
“那,官宦之子呢?”
“官老爷那肯定和我们不一样啦,官位都是世袭制,等他们退位了,会由他们的子侄接替,能者居之。国师说了,当官没有那么简单,普通人是做不好的,要从小学习,我们也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能力。经历过前几年的动荡,现在只要能让我们过上好日子,谁在宫里上朝,我们管不着,也不想管。”
“不过国师也说了,就算是官老爷,那也是为所有百姓服务的!”
林鸢简直是瞠目结舌,这该是何等恐怖的洗脑能力啊。
底层百姓永远没有往上爬的机会,富商只要交出足够的钱也可以上位,官宦子弟永远高人一等。表面上是和谐社会,实则高度集权,这完全就是奴隶主、管家和奴隶的雏形啊。便是现在再轻松,他们还能这般轻松几年呢?
对了,还有赋税,直觉告诉林鸢,这大概也不是什么真正的为百姓着想。
“那减免赋税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也是咱们国师提出来的。先前南景国国力大伤,国师大人知道百姓都没能力缴纳赋税了,便提出‘以一代十’的国策。”
老头说完,还停下了,似乎这是件很值得骄傲的事,而他正在等着林鸢主动问起。
“‘以一代十’是什么意思?”
见林鸢主动询问,老汉很满意:“意思就是,现在缴纳一年的赋税,就可以未来十年不用交税了。国师说了,只要有他在一天,这个国策就会一直执行。”
“你们就不怕国师哪天,”林鸢本想说遭遇不测,想了想还是换了个说法,“哪天告老还乡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