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带着一队亲兵往城西去了,此举似乎是正中了敌人的下怀,尸傀们转而逐渐聚集到秦川所在的北城门下。
此时再将陶统唤回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永阜门损失惨重,需要将军坐镇,稳定军心,此时只能靠驻守北门的几位将士坚守。
稳妥起见,秦川没有动用灵力拔剑,而是取了一把角落里普通士兵所用的长枪,试图和城墙上的士兵们共同抵御即将攀爬上来的尸傀。
但当银白的墙头如幻影般毫无阻拦的穿透了尸傀的头颅,没有造成任何伤害时,秦川在真正死了心。
他对这片幻象造成不了任何影响,他是这座鬼城中的鬼魂。
好在将军留下驻守的几位亲信作战得当,几只马上要攀上城墙的都及时被处理干净,第一波攻势逐渐平息,城墙下多了不少四分五裂的躯干,它们的切口处伸展出活动的肉芽,试图与自己原本的身体互相拼接起来。
看到这样的情景,江梦归慢慢感到不对,这些尸傀复生的方式有些眼熟......
拼接的碎片,伸展的血肉,这中诡异的复苏之术和舍应用邪法创造的“山神”实在太过相似了!
如果这两件事同源......
上一次和舍应相见,对方并没有想到她就是曾经那只在泥巴里乱爬的小龟,她也没想过叫旧人认出来,只是看在昔年与春喜的情分上出言提醒,叫舍应仔细去查教他这等邪术的人。
如果舍应真的听劝,或许会追着线索查到邪法与尸傀的联系,若是不巧的在此处撞上......不,她可不想再见到舍应那个行事毫无章法的疯子,况且九重天上的仙家们关系复杂,敌我未分前她不想再与真仙接触。
算了,大不了到时候将秦川用龟壳一罩扔出去跑路。
眼下还是帮这小子顺利找到师兄,再悄悄离开此地,方是上策。江梦归这样想着,一边找了个理由将马上也要探出头去的秦川拉回来。
“我还是觉得将军夫人那天的反应太过奇怪,我们再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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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避开前线的各处人员,两人下了城楼绕小路转回了将军府附近,正门出停着一辆马车,想必此时府中正有客人,于是他们依旧从巷子一边的院墙跳入。
将军身在前线指挥作战,那么来府中拜访之人想必是来见夫人金明歌的。
二人顺着连廊向前厅摸去,越向前面走,越容易撞见来往的丫鬟仆从,江梦归索性拉着秦川跳上了屋顶,一路踩着青瓦来到前厅的正上方。
“前辈,我们这样不大好吧。”
“难道我们要直言了当的当面去问这位夫人?”
“但也不能在上房揭瓦行窃听之事......”
“你如今都能如此熟练的翻墙了,也不差这些忌讳。”
秦川语塞,只能尴尬的用空出的那只手摸摸鼻子。
他觉得自从和前辈相遇,就做了许多自己不曾想过的荒唐事。
厅内的客人已经结束了谈话,正与夫人拜别,将人送走后,金明歌呷了口凉掉的茶水,淡淡问到:
“还有其他人吗?”
下人回答:“没有了,昨日递出的帖子里,只有上午的张家,和方才的陆家欣然接下,其他几位并未有明确的回复。”
金明歌将茶放下,从瓷盏撞击桌面的声音来听,她应当有些气闷,但还是沉默了片刻后深深呼出一口气。
“那便再递一次,机灵些,哪些个态度含混犹豫的,哪些个明显拒绝的,哪些别有心思的,都报给我。”
下人应声称是,随即退了出去。
贴身的侍女心领神会地换掉了冷茶,宽慰道:“夫人也不必和这些老爷们置气,咱们将军英明神武,定会击退敌军,还城中百姓一个安稳日子的。”
“这次不同以往,我觉得有些不妙,才想着和那些富户们尽早商议好,许以重利,多备粮草。”金明歌眉头不展,从面色可以看出已经几日未曾安稳歇息。
“谁叫这战事来得如此突然......那些怪物们顺江而下,我们不在临江的地界,本松了口气。怎么突然折返回来,叫人收拾细软逃跑的时间都没有。”
“何止没有时间,方圆百里的城镇都被它们践踏殆尽,就算出了城也无处可避,还不如留在这,有将军和夫人在,也叫人安心了。”
见自家夫人依旧沉默,侍女们也乖觉退到一边,等金明歌又按了一会儿眼周,精神似乎清明些了,才抬起头来问:
“枳儿这几天如何?”
“回夫人,小姐上午吵着要出府寻你,被嬷嬷细细劝过后现在卧房里。”
“这孩子越大越不稳重,也不知道像谁......最近情势紧张,叫嬷嬷看好她,不要再出来乱跑了。”
“是。”侍女应了,又宽慰道,“小姐活泼好动,不喜女红喜兵法,自然是像您和将军的。”
江梦归兴致勃勃地听了全程,一边抬起眼看着秦川。
看来历史中记载的事件已经开始一一对应了,不论是金明歌口中的富户们,还是她和将军的女儿,这些人的命运都会被记载在史书中,成为一道简单的墨迹。
但偷听了这么久,并没有听到她提及任何太苍山或者其他疑似有关修仙人的事情。
“也许她只是单纯的不喜修仙之人,才会对我们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