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心。”
冲击来临,江梦归立刻展开护阵,接着便眼睁睁瞧见两坨白花花的什么东西穿过窗栏滚到了面前,狼藉之间,一个浑身酒气的白胖老头从地上爬起来,“诶呦诶呦”地叫着,身下还压着一只精瘦的瘸腿儿白鹤。
“累死了,可算是赶到了!”老头拍拍滚圆的屁股,又弯腰把滚到一旁的葫芦捞回来,抬头四望,不满道:“嗝!这抱珠楼,看着忒简陋,比小老儿乡下的地方都不如!”
“前辈,这里不是抱珠楼,你走错了。”江梦归挥散了尘土,也不气恼,反而好性为他指了方向。
白胖老头“哦”了一声,也不道谢,转头将瘸腿鹤薅起来。
“嗝,乖乖,晓得了,走吧。”
那鹤本就摇摇欲坠地立着,半耷拉着头,可见一路累得不轻,被老头再次坐上身来,已经快要翻白眼,但还是强撑着拍拍膀子,猛地一蹬腿儿,从窗口出又钻出去了,依旧跌跌撞撞地驮着白老头往抱珠楼飞去。
一人一鹤,来得莽撞,去得匆忙,只留下一屋子酒气和天边那块扎眼的窟窿。
云鹿还没缓过神来,呆呆地问:“那人是谁啊?”
“谁知道呢,不过......”
能直接将这座护岛大阵打破而毫发无伤的,一定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况且方才擦身而过时,江梦归捕捉到那老头掀起的衣角里令人眼熟的令牌。
【三位玄字牌客人里,至今有一人没来】
看来云时的美梦还没开始做,就该醒了。
眼下狼藉遍地,饭是吃不成了,两人索性打包了些小点,一道往回去。
抱珠楼的掌柜做事自然是行云流水的,见了白老头的玄字牌,忙不迭地恭敬引进去安排,所以等江梦归进了门,也没再碰上,反而是撞见了不想见的家伙。
丧郎君从雅间里掀开帘子,抬头见她们二人进来,“嘿嘿”干笑了两声,引得云鹿一阵恶寒,转身便要上楼。
“诶,道友......道友且慢!”雅间里又出来一人,跟上来先行一礼,才小声道:“在下班思卓,是三郎君的友人,我听闻他前几日惊扰了姑娘,特来替他赔个不是。三郎他......他虽面目怪异,不太通人情世故,心却是和常人一般的,他只是想和二位交个朋友,没成想让你们误会了,实在是抱歉。”
云鹿依旧躲在江梦归身后,试探的瞄了一眼丧郎君的身影,又赶紧移开了视线。
不论看多少次,那模样还是叫人心慌腿软。班思卓,这名字她听说过,似乎是哪个正派小仙门的门主,这样身份的人既然为丧郎君作保,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过敏感,不该做这种以貌取人的事情......
“在这碰上也都是缘分,不如坐下来喝一杯,冰释前嫌,我班某人也想与小友......”
话到这里,即便是云鹿也听出了其中的隐意。这人哪是要解释道歉,明明是从丧郎君嘴里套到了话,惦记着,想知道江心身上还有没有好宝贝!
“我不喝!”云鹿头一甩噔噔噔地跑了,见此情景,班思卓也不好强留,只得放江梦归跟上去,目光却一直黏在红衣少年的背后,直到人影钻进转角,才遗憾地收回来。
坐回席间,他便听见对面黑袍里咯咯笑着,“你看看,你......还笑话我,不也,碰、碰一鼻子灰。”
班思卓憋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恶心,立刻换一副笑脸与丧郎君碰了个杯。
“无妨,后面还有时间,擎元岛又不是他家,还能一辈子赖在这儿不成,只要离了岛,不愁没有机会。嗯,到时候......”他话说了一半,想试探丧郎君的口风。
“这人,我不要。”丧郎君本来只惦记那捆难得的幽风藤,这东西恐怕在那小子身上找不到第二份了,不适合自己的宝贝,搞再多也没用,不如把消息卖出去当个人情。
果然,班思卓面上笑意更盛。
“那便......多谢三郎。”
“要、要谢我,简单,就明日。”
“哦?三郎看上明日哪件拍品,我去帮你探探。”
两人表面上一位是正道门主,一个恶鬼修罗,背地里却彼此配合着成事,早有默契。
对面惨白的鬼脸抬起来,齿间磨出三个字:
“灭神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