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梦归手上逗弄着白鹤,左看右看依旧没琢磨出这只鹤的品种,那个白胖老仙人就这么丢下自己的坐骑在抱珠楼里,也不怕有心之人将其拐骗走么?
它一开始还有些矜持,直到江梦归挑了根腰间的坠子在面前晃着,才饶有兴趣地将头凑过来,晶亮的眸子盯紧了坠子上的红珠,用嘴琢着不肯松开。
闹了一会儿,鹤忽然停下,歪过了头,江梦归也闻声转身。
一人一鹤的视线中,娇小纤弱的身影从楼梯的阴影中跌跌撞撞地爬出来,迎着一侧的月光,露出云鹿惊恐而绝望的脸。
“你......”江梦归刚一开口,还没来得及将剩下的话问出,便见云鹿瑟缩着后退一步,目光充满戒备,如撞到邪祟般地扭头钻回客房,再无声息。
这番模样,活像一只遭遇了围追堵截的小鹿。
她从楼上回来,那么刚才最有可能去了云时的房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梦归没心思再逗鹤,果断先在云鹿房间外加了一层护阵,才抬脚踩上楼梯,轻不可闻地攀上四楼。
刚踩在金字牌客房的地板上,耳旁却突兀传来一声“江小友。”
转头,角落里的班思卓煞有其事地打了个招呼。
怎么这人也搀合进来?江梦归隐隐感到不对,云鹿从四楼奔逃而下,转眼班思卓便堵在上楼的必经之路上,明显另有目的。
“你要拦我?”江梦归神识毫不退让地向前探去,只见走廊尽头一道门半开着,其中详细由于抱珠楼内部的妨碍看不真切,但直觉告诉她,方才云鹿就是从那间房里逃出来的。
“江小友说笑,如果真要硬碰硬,以我们二人的实力,少不得惊动这一整栋抱珠楼的贵客,我可不想在拍卖结束前四处树敌。”班思卓耸耸肩,“在下是真心想与你交个朋友,今晚便给你提个醒,莫要管这事。你就算想给那云妹子讨公道,也要问清楚当事人究竟发生了什么吧,平白无故地冲过去,反而有损人家兄妹的感情。”
“看来你知道些什么。”
“别胡说,我可不知道。”班思卓吞吞吐吐,“我只看见头一个时辰,丧郎君进了云公子那屋,没一会儿他妹妹上楼来,也直勾勾地也进了那屋。再后来我也不清楚了,刚才正好看见他那个妹妹出了房门便直奔下去。”
一边说着,一边眉飞色舞地比划,神色间尽显下流。他本就记着这个小少爷对自己不屑的态度,一心想要找补回来,现在终于风水轮流转,于是故意吊起胃口,迎上江梦归明显愈加不善的面色又补充:
“照你说,那貌美少女和鬼道人进了一屋,又慌慌张张地跑出来,是出了什么事呢?要问我,我也不好说,你若真想过去一探究竟,我就不拦了。”
不论班思卓口中有几句真几句假,这一趟太极打下来,确实叫江梦归止住了往前深究的心思。
事关女儿家的清白脸面,不论如何,还是先等云鹿心情平复后,向她本人问清楚再做打算。
“话已至此,小友请自便。诶,不要这样看着在下,我今夜每字每句都是发自肺腑,一心为小友着想,你......”
班思卓话未说完,只感到面前一阵压迫的灵力,整个人瞬间被撞飞了出去,人从四楼的廊下飞出,被狠狠按在了一楼大厅的正中。
“诶呦喂!这是!这是怎的了!客人?客人你还好吗?”
抱珠楼的掌柜被突如其来砸下的人影吓了一跳,赶忙上去查看,又抬头循着方向向上找去,只见红衣少年探出一个脑袋,语气淡淡:
“班门主喝多了,脚滑了一下。”
等掌柜和伙计手忙脚乱地将人抬回客房时,江梦归已经不见了影子,走廊尽处那一道门缝不知何时已经关上,寂静无声。
拍卖第三日,绘制了乌金的琉璃宫灯亮了又亮,丧郎君继续花大价钱拍下了一瓶百转玲珑丹,而云鹿依旧藏在房中不曾露面。
由于施加过护阵,云鹿只要走出房门,江梦归便能感知到,回想起昨夜里小姑娘那副惊弓之鸟的模样,江梦归心想还是先不去主动提这茬,她现在化作少年模样,终究有时候不太方便。
按照名单的顺序,明天便是灵龟龟甲的拍卖了,这才是江梦归此行最重要的目的,她只能一边暗中留意隔壁的动静,一边学着班思卓那般向其他拍卖者聊天套话,希望明天一切可以顺利。
白胖仙人的鹤又来了,这次是从内圈飞过来,直接落在江梦归的窗檐下探头探脑。
江梦归觉得这小东西很有趣,于是捡了果盘里的灵果送过去,对方兴致缺缺的模样,看样子并不喜欢。
难道鹤和他们龟类一样,对水里的东西感兴趣?
正疑惑着,手中换了根普通的小黄瓜探过去,鹤低头叼住,吃得津津有味。
江梦归:“......”
那个酒鬼老头到底养了个什么品种,她实在没听说过哪家的仙鹤喜食黄瓜!还是说自己闭门了两千年,外界的物种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她不大理解,决心回了太苍山后找机会钻进天一书阁通读近千年的书籍志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