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漫过苍白的脚踝,漾波之下落着几条颜色漂亮的青痕。
即便那双脚偏纤瘦,还是一眼看得出比寻常女子的长上半寸。
燕凉眯着眼,视线在水面停留几秒又顺着细腻的肌理往上爬,直至没入裤腿里若隐若现的风光。
嗓子少见的有一丝干涩,喉结滚动,燕凉别开眼,觉得自己得有几分魔怔了。
他就算好色也不能对着鬼好色……
烟儿手肘撑膝,掌心托着脸。
她眼皮子懒洋洋地半耷着,不知出神想些什么,褪去少女那点娇俏的做样,她整个人都似浸在一种似是而非的陈腐中。
如同埋没在风尘里许久的年代画。
好一会,她道:“你就没什么话想问我吗。”
燕凉倚在桌沿旁,手指叩了下桌面,“嗯?你说哪个。”
“如果你指的是你自己,我不会问。”
烟儿撩起眼看他,神色楚楚,调子捏得千娇百媚:“哥真的不好奇嘛?”
燕凉笑了声。
“不……我只是觉得……”
未知的事物才会让人产生探寻的欲望。
礼物总要慢慢拆才行。
他话犹未尽,烟儿却听懂了。
“不过……等这个副本结束了,还是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吧。”
燕凉漫不经心道,“不然我实在不知道该叫你什么……周乔,安得,还是烟儿?小姑娘――你这是扮上瘾了呐。”
最后那句“小姑娘”拖着调子,颇有几分意味深长。
被识破了身份,烟儿并不惊讶,他没理会后面那句调侃,只道:“你怎么认出来的?”
“啊……秘密。”
燕凉戏谑了句,目光再次落到那双裸露的脚上,说:“水凉了。”
他环视房间一圈:“还有能睡的屋子吗?被子也行,给我个干净的地方。”
烟儿勾唇:“新郎官儿,你该不会真想在我这睡一晚上吧?”
燕凉:“有何不可?”
烟儿眼神幽幽:“燕郎要真想,我自然是奉陪到底。”
他穿了一件轻薄的棉布上衣,随便折腾两下领子上的纽扣就松开了,呈着白莹的皮肤。
这美人计可真是到位。
燕凉倒没什么别的想法,只是嘴上耍流氓道:“第一次结婚,烟姑娘可要提前教教我怎么做……到时候的新婚之夜可不能白白荒废呐……”
他心里有数。
先前那个胖女人说的话已经提醒过他了,告诉他珍惜今晚。
如果这是场真实的婚礼,这话就带着点暧昧的调侃,但放在副本中可就不同寻常了。
这更像是一种告诫,如同一座丧钟在警示一个死囚犯珍惜他最后活着的时间。
大部分的民间礼俗中,婚礼前一天新娘和新郎是不能相见的,这或许也是这里的村规之一。
今晚的限制就在于一个“今”,过了午夜十二点,新郎新娘依旧相见会引发什么后果,谁也不能预料。
燕凉的思索也就是眨眼的事,他还在等着烟儿的回话。
烟儿朝他勾手,“燕郎要想知道,先帮我拿个擦脚的帕子,诺,就在你身后的架子上。”
燕凉拿了帕子就要丢给他,烟儿忽然稍稍抬起了脚。
他仰着头,眼中水色潋滟,声音介于雌雄莫辨之间,面上一副纯情的模样:“哥,帮我擦。”
美人相貌清冷,仔细看棱角却是不属于女孩的锋利,头发松松散散地绾着,没有半分女气,气息干冽又幽深动人。
可是唯一的观众仿佛瞎了一双眼。
这位瞎眼观众甚至莫名其妙道:“自己没手?”
……空气久违的沉默。
在烟儿似嗔似怨的目光下,燕凉面无表情地站了几秒还是上前一步蹲下,伸手圈住了一截细瘦的脚踝。
有种异样的脆弱感。
“麻烦精。”他嫌弃了声。
燕凉随他母亲,皮肤偏冷白,指上虽然有着不少薄茧,但始终保持着多数女孩都羡慕的颜色。
可这手握上去,却比脚踝暗了点色泽。
烟儿没说话,垂眸看他刚有动作的手,心念一动,脚踝便挣脱了桎梏。
面前的人难得愣住了。
湿濡的触感印在燕凉胸口,他听见美人暗哑的一把好嗓音,“我没教过别人……但是,想和你一起学。”
――烟姑娘可要提前教教我怎么做。
他回答了他先前的话。
屋子里落了句轻笑。
月照大地,周围墙土皆生鬼影,草木被狂风猛打,发出怪异的窸窣声。
村庄里好似空了一般死寂,只有门口的灯笼照着摇摇晃晃的红光。
诡谲的气氛却并不影响燕凉此刻微妙的心情,一想到不久前堪称香.艳的场面,他便觉几分好笑。
果然是魔怔了。
另一边重新回归冷落的屋子中,烟儿坐动了动身体,软骨头般靠在床背上。
他一双脚已经被人塞进了被褥中,在冰冷的皮肤上还残留着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