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凉在暝的办公室待了一会就打算去找当时在监控里看到的那几个房间,顺便看看有没有幸存的研究员能帮忙开门。
实在不行的话,他只能用暴力手段。
就算吸引来怪物也好过无头苍蝇乱转。
偏在此路上,他撞见不少丧尸尸体,沿着痕迹迅速跟上,就见到暝被丧尸堵在了死角里。
哪怕现在抱着人,燕凉心里还有点落不到实处的不适感。
当时还差那么点,一只丧尸就要咬上暝的脖颈。
“这里是手术室,能开吗?”燕凉停在了一扇门前。
“能。”暝拿出一把钥匙,仰头看他,“从安可儿那里拿的,可以通用部分功能室。”
燕凉把他放在地上,“里面可能有危险,你先坐着。”
说完,独身进了手术室。
大概有十来分钟,暝在外面只能听见些微的动静,随后昏暗的视线被遮挡,他被搂进一个温热的怀抱。
暝伸手,指腹划过身上人的脸侧。
“沾上血了。”
燕凉动作一顿,又若无其事地把人放在一张干净的手术床上。他扯着暝的裤子,在对方没有反应过来前一把扯下,一双修长的腿就暴露在空气中。
暝身子轻微地抖了一下。
铁锈味更浓了。
子弹打在了大腿上,血大片大片淌着,看着骇人。
燕凉不是专业的医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尽力回忆着一些看过的急救方法,但无论哪个都没有教他去处理子弹。
他翻找着架子上的瓶瓶罐罐,目光无意落在手术台边的推车上,那的铁盘里摆着一堆泛着冰冷光泽的手术用具。
“燕凉。”暝轻轻喊了一声,“我教你怎么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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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体散发的光亮在此刻显得不足了,整个空间凄凄惶惶,唯有青年额上的汗珠清晰可见。
腿上血肉模糊的一片被纯白的纱布包裹住了,暝垂眸看着,一双修长的手在他视野里轻微颤抖。
明明屏蔽了痛感,他却觉得这苦楚转嫁到了燕凉身上,对方全程都不自觉地蹙眉抿唇,哪怕现在也无法放松下来。
暝稍微向前探身,袖子擦过一片湿凉。
面对突然的亲密,燕凉不自觉后撤,随后他意识到什么,舌尖抵了抵上颚,
“还很痛是不是?”
暝摇头,什么也没说。
燕凉当他是默认了,一时失语,只是拽过裤子重新给他套上,动作小心轻缓,眼神在他腿间仓促扫过。
暝别过眼,心口蔓延开一股微妙陌生的情绪,难以形容,但并不讨厌,或许还有些似曾相识,仿佛这具身体有过比这更浓烈的情感。
触及到了脑中那一片苍茫模糊的记忆,暝回过神,谈及正事:“我是从安可儿的办公室出来的,她应该已经离开那里了,现在是你过去搜查的好时机。”
燕凉捻了捻手指,没有立刻应声。单凭理智,他的确应该去安可儿的办公室走一趟。但是……
有些事情一旦经历过,总归是会在心里留下痕迹,哪怕那种痕迹很浅,却会让人产生恒久的顾虑。
暝察觉到他的犹豫,有些稀奇,他虽难以理解人类的情感,却总能敏锐地感知到燕凉的情绪。
“燕凉……”思虑半晌,暝轻声道,“那个红头发的玩家在等着你。”
红头发的玩家,只有迟星曙。
燕凉指尖轻动,抬眼看他:“什么意思?”
暝:“你对卧底已经有了猜测对吗?”
燕凉拧眉,如实道:“我并不太确定,我跟他们一起行动的时间很少,只有个大概的猜测。”
暝抿了抿唇:“卧底一直跟在他身边。”
燕凉回想起来,蒋桐、项知河甚至是方琴汝都在实验室里……迟星曙那个傻白甜,怕是凶多吉少。
可暝这边他也放心不下,对方腿脚不便,遇到危险难以脱身。燕凉不想看到上个副本的悲剧重演——
他不得不承认暝对他的影响颇大,以至于一次虚假的死亡都能给他精神造成负担,像是某种奇怪的应激反应,他无法逃避这种似本能般的痛苦。
空气中的消毒水将沉默发酵,直到突兀的一句:“燕凉。”
暝最真实的声音清澈温钝,混杂了些微低哑,像是未长大的少年,有着内敛沉郁的性子。
他垂眸之间睫毛落下一层轻浅的阴影,瞳孔黑白分明,视线落在空中一点,表情难辨,“他是你的朋友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