暝半阖着眼:“……我不知道。”
燕凉扯了一下笑:“我在这个副本里听到了个说法,他们说神难过的时候会下雪……神真的会难过吗?”
暝:“这个副本……叫什么名字?”
燕凉:“哀响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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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回忆里脱身,现世中不过是几分钟的怔愣。
这个时候燕凉已经接到了支线任务,支线任务的时间应该剩的不多了。
暝很少有浓烈的情绪,他出神许久,黑白分明的瞳孔中什么也倒映不了,他感应着燕凉的位置,在路过一个看不出原样的建筑时停下了轮椅。
燕凉在里面弯腰在找什么东西,他呛得难受,眼角都是赤红色,有几个人歪七八扭躺在不远处,他们是浔村的村民,进来后不久就被燕凉解决了,燕凉没杀他们,但他们在那不久就会被火烤熟。
燕凉是背对他的,烟雾呛到肺腑中会逐渐产生一种窒息感,他的反应迟钝了不少,在熊熊大火中没注意到暝对他的凝视。
还有七分钟。
暝相信他能找到的,他不想干扰他太多,正打算走,余光却注意到屋顶上方摇摇欲坠的横梁。那横梁的位置不太对劲,按理说不太可能落下的。
但是这个地方……燕凉在曾经来过。
这个地方太深了,有些痕迹难以抹去,“它”主人的意志对他还残留着被遗漏的恨。
木轱辘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横梁“哐”地砸下,与骨肉相撞出细微的闷响。
燕凉被人扑在地上,思绪骤然空白。
意识到什么后,他瞳孔骤缩,“暝……”
燕凉本能地要去抱住怀里的人,一树干般粗壮的衡柱压在对方背上,他甚至能闻到一种烧灼的气味。
暝疼得汗瞬间下来,他勉强发出点气音:“走……你走、没时间了。”
“为什么要走?”
燕凉眉骨狠压,跪在地上去搬那根柱子,喉咙间逼出沙哑的音色:“每次都叫我走……在你看来,我就是那种为了活下去什么都能抛弃的人吗?”
柱子被掀开,燕凉手上烧伤一片,但暝背上已经是血肉模糊,这一砸好像要把他整个人都砸穿了,燕凉克制住颤抖去把暝抱起来,拖在背上。
“等着、等着,我会带你出去的。”燕凉轻声安抚,“别怕,别怕……”
分不清这话是对暝说还是自己说。
他从没表现过这种慌乱,以前不管是遇到什么,他好像总是冷静的、游刃有余的……那,知道他死讯的那两次呢?是什么样的……
暝趴在他的背上,愣了好久后,笑了起来,力气一点一点流失,他的笑声微弱到难以捕捉。
“燕凉,我、我记起来了一点东西……原来我们以前是、是认识的……”
灰烬在空中飞舞,这场火太热太烫了,有什么东西还没来得及落下就被蒸腾干净。
燕凉一脚踢开散落在地上的木板,终于看见了一个类似地宫的入口,可是他半点喜悦也无,思绪一片空落落。
“燕凉,好疼……”暝恍惚想起他总是这样背着他,无论是现在,还是曾经,好多好多画面重叠在一起,他趴在他背上,时常喊着疼。
他只要一说疼,燕凉就会心软了。
暝头埋在他肩膀上,声音越来越小:“燕凉……我想,想休息一会……”
入口有一段向下的楼梯,没有灯,这条路又窄又黑,燕凉的手掌拖在暝的腿腕上,水泡每次摩擦都带起一阵剧痛,但他恍若未觉,“别睡。”
暝没说话了,那点吐息触及燕凉的皮肤,好像是凉的。他太轻了,甚至还没那柱子半分重,趴在燕凉身上几乎抓不住。
“别睡。”燕凉的嘴角被他自己咬破,“……暝。”
“别睡,别闭上眼,和我说说话,暝,你不是说我们以前认识吗?其实我是知道的,我经常做梦,梦里总是有你……”
身后响起一阵低低的咳嗽。
暝:“……我们以前,是什么关系?你也这么背着我,走了好多路……我是不是总是让你担心了……”
“不是。”
眼前开阔了,无数壁火驱赶了黑暗,这光亮并不强烈,却刺激得燕凉眼角酸痛,他把暝放下,然后低头去吻他的嘴角。
“我们以前,一定是恋人。”
暝闭上眼。
恋人啊……
你好像曾经也这么和我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