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凉凑近一嗅,果不其然是用血写下的,但这血味隐隐泛着香,和臭味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暝坐在不远处,困倦地耷着眼皮,“是妖血,上面记录的应该都是邪术,既是邪术,就有对应的咒,自古咒都是阴毒至极,光是文字就有被凶煞侵袭的可能,用妖血能有一定的镇压作用。”
燕凉翻了翻手札:“大部分都用了妖血。”
暝:“刚刚的那只怪物,是被凶煞侵染的妖怪,所以会比我们寻常见的更为畸形,这雕像里应该是某个神的寄宿处,不过……我们不会见到。”
这毕竟只是死灵生前的倒映,重现不了太多东西。
“神?”燕凉恹恹地瞥了雕像一眼,“这年头当神这么简单?”
暝忍不住又笑了下,肌肉牵动背后的伤口,让他的脸色白了几分,“信仰和祭品堆砌的残次品而已。”
他又问:“燕凉,你相信神吗?”
燕凉愣了片刻,低头继续研究手札,“信的吧。”
不同的人对神有不同的理解,放在以前的世界里,或许如今一个副本中的boss就能称之为神。燕凉以前一直觉得神是个很模糊的概念,与其说是神,不如说是自己臆造的一个能实现欲望的存在。
现在,他倒是对神有了些新的认知。
话题到此结束,燕凉继续浏览着那些诡秘的文字,邪术无愧为邪术,通篇都是一些匪夷所思的步骤。
譬如所谓生育之法,先要喝符水,喝完后要取一滴心头血在碗中,如此重复一月,得到一碗心头血,再辅以慈神的赐下的肉块食用,便可怀胎十月生子。
燕凉看向雕像:“这就是慈神?”
暝:“书中有记,浔村在上个王朝曾遭一大祸,是一位女子救了全村人,并实现了不少村民的心愿。后来为了纪念那女子便为她塑了像,那女子面容有异,又是少见的复眼,传到如今便成了一种蛛面像,眼珠子被魔化为越多越好。”
他说的是原本“浔村”副本的故事背景。
燕凉:“能实现很多村民的愿望?那女子是什么厉害的妖?”
暝:“她是个普通人,前朝不如现在安宁,战乱频繁,那女子只是工农商都会些罢,又是身份居高,不忍百姓受苦,所以帮得多了些。那种年代的百姓还更难受到什么教育,记载难免偏颇。”
况且战火中的百姓,想要的其实更为普通平凡,衣食无忧、平安一生便是夙愿。
燕凉:“所以他们供的神其实和那女子关系不大了?”
暝:“嗯,现在这个残次品其实也只是靠一些类似于妖力的东西,以邪术为媒介去实现一些所谓的愿望。”
就像那生育之法,最后生出来的不过是小鬼撑着一张皮罢了。
燕凉接下去翻了好一会,终于在一页纸上停留,那上面写的是——“长生之法”。
他眼神暗了暗,开口道:“我记得当今的皇帝曾经痴迷过长生之术,犯下了不少杀戮,就连挚爱的妃子也没有放过。”
暝顿了顿,敬业地陪他过剧情:“你从哪听到的?”
燕凉:“今日遇到三皇子,他说昨日陛下惊悸,遇见故人在梦中索命,现已去往钟鸣寺礼佛了。三皇子也跟着魂不守舍,我问他故人是谁,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就道是林妃子。”
燕凉也就记住了个林字,对方什么位份什么名字一概不知,不过应付“薛暝”这点足矣,“但我觉得,薛督主更熟悉的叫法应该是,阮娘。”
暝像是在回忆什么,“我与林贵妃曾经一起长大。”
燕凉一边听他剖白,一边把手札看到最后:“还有怜衣。”
暝改口:“我们三个一起长大。”
燕凉目光在纸上微凝:“你们在浔村一起长大。”
暝默然看他。
燕凉笑了笑,把手上的东西拿给他看,他展现的是一纸人员名单,都是女子的名字,其中独独一个“林惊月”被圈起,和林贵妃一个姓氏。
“薛督主还是全交代的比较好。”
暝道:“我们三个一起在浔村长大,都是被村长收养的,但并不知晓这些腌臜事。阮娘的事你应该了解的差不多了,我是在她死后、并当上督主才开始调查长生之术的。查到村长后,顾念养育之恩,始终下不了手,如今这场火灾也算是他自作自受。”
他的叙述毫无起伏,大概也是因为此处那些人监视不到,他演都懒得演。
燕凉的笑意更深了,他放下手札,抵开暝的双膝,对视好一会突然道:“我想和你接吻。”
经过支线任务那一遭,他心脏仍旧是有点落不到实处后怕感,急需些什么来安抚。
况且,亲都亲了,表白……也算是表白了。
他们的关系总该更进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