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已经被拿走了,是不是就代表我们已经无法阻止林惊月的复活了……”
男大学生垂头丧气。
“不一定。”燕凉想起来先前暝说的,林惊月的下半句身体上画了符咒。暝算得上是半个妖,处理那些符咒肯定要时间,刚刚他还见他在书房写着什么。
藤原雪代在这次读档后就一直暗暗跟着暝,不放过他的一举一动,这档子事她做的很熟练,如果不是暝不是普通人,恐怕根本察觉不了她。
燕凉再次对藤原雪代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她和川藤雅子是姐妹,相似的地方却只有那张脸,甚至连脸都因为气质不同而给人迥异的感觉。
今日的天空昏暗深沉。
虽然玩家们都感到一丝微妙的紧张,但因为没有目标而显得无所事事起来。
姜华庭倚在榻上,手中举着卦盘。
昨晚之后,一直显示大凶的卦象变成了“平”。
姜华庭回忆起当时的情形,他噩梦后睁开眼,从林惊月的头骨上移开视线后,正对上怜衣的盈盈笑脸。
只消一瞬他就猜到了死亡条件是什么,但是闭眼已经来不及了。他直接摸出了保命道具,是一个类似于茧的东西,后来,他在茧里面昏睡了过去,醒来后天光大亮。
姜华庭一直很清楚自己是个凉薄的人,梦里的一切都太荒谬,他不可能对谢曲说出那些话,什么“不想你离开”什么“把你害死”,都是一点残留的情绪引发的并症。
姜华庭在心里是这么解释的,他的思绪在微妙的空白后,甚至生出一种是谢曲阴魂不散,要他陪他一起去死的错乱感。
“姜先生!有发现了,您要一起来吗!”
门外男大学生的声音重新充满了朝气,他们这个年纪的男生总是有一种很相似的生命力,从言语中、从情绪上、从动作上都能窥见。
谢曲的脸从眼前一晃而过。
“哐啷。”
姜华庭捡起卦盘,后槽牙紧绷,发出一阵卡拉咯吱响,他再次说了一句——
“阴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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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府很大,庭院中甚至有一个人造湖,里面养了不少锦鲤,红红白白的,在阳光下煞是好看。
侍卫玩家来燕府之后就整日坐在湖边发呆,他人上了年纪,有时候盯着鱼一看就是一上午。
但今日的鱼却不见踪影,作为玩家,他敏锐地察觉点不对劲,就去叫了其他人。
项知河率先到场,他先观察了一遍湖边各个地方的摆设,察觉了不少细微的痕迹。
燕凉之后赶来,他便对他道:“这些假山、植物的摆放都被挪动过,形成了一个很古怪的格局,你可以站在这里感受一下风。”
燕凉还没说话,那个侍卫玩家已经叫了一声:“好像和之前不一样,这风吹了……让我觉得有些不舒服。”
项知河:“我不清楚这个副本设定下的风水是如何势态,但我们湖边这种风水格局必然和聚煞有关。”
燕凉揉了揉眉心:“下水看看吧。”
当林惊月的半具尸体从河里打捞起来的时候,燕凉忽然明白了暝让他“不要心软”是什么意思了。
他在昨日下定义,暝不会把人藏在府上。
可他了解暝,暝也了解他。
燕凉在原地突兀地笑了。
这个笑和他平常一样,没丁点笑意,又好像有点不一样,带点嘲弄和错愕。
“这具尸体你要怎么处理。”项知河在旁边问他。
“你说的,化骨水。”燕凉从商城里兑来一管试剂,五百积分,白色的液体浇在林惊月的半具尸体上,尸体瞬间灰飞烟灭。
厉鬼的尖叫隐约响在每个人耳边。
“一劳永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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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东流坐在亭子里发呆。
“我还以为会下雪。”
南薇路过亭子的时候听见这句话,心中一颤,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又碍于各种乱七八糟的条件堪堪止住。
皇甫东流说:“阮娘死了,薛暝也要死了。他们死了,这次火灾一案就可以结案了。我从父皇那里揽下这个案子,解决之后能得到他更多的器重,我的母妃在宫里也能生活地更好,可我一点也不开心。”
“父皇为了长生造下杀戮,薛暝为了恩情报仇牵连了不少无辜的人,林惊月的冤魂为了保护薛暝又想杀了我们。”
“谁才是该死的,我分不清了。”
南薇作为后世人,看得很清楚。谁都有错,皇帝是始作俑者,但站在他背后支撑他的是这个皇权至上的制度。
“今天晚上怎么还没下雪呢?”
子时,暝坐在窗前轻声疑问道。
“我不喜欢下雪。”
燕凉的嗓音清冽,暝操纵着轮椅回头,他看见青年再次提起那把刀,刀尖的血滴答滴答落地。
场景与之前那次重合。
两次失血已经让燕凉晕目眩,但他还是举起来,正对着暝的心口,“你其实可以来一场大火,让我们同归于尽。”
暝念起薛暝的台词:“没意义了,该死的人死不掉,不该死的人也没必要去死。”
他问燕凉:“现在愿意动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