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过隐形的结界,方才的烈日当空瞬间转换成了月上梢头。
陷入黑夜的福林广场没有半点生气,风穿梭在高高矮矮的建筑物中,如隐约的呜咽。
项知河拢了一下外套,目标明确地往一个方向走去。
刚踏入商场内,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眼皮微掀。
那雪白的一抹如同坠在污泥里的珍珠,无论是容颜还是周身淡淡的光辉,完全满足了人类对精灵的想象。
这位“精灵”站在大厅中央,银发随风舞动,指尖是悬浮的菱形白水晶,更显出神秘梦幻。
项知河仔细看去,发现她身上的那种光就是来源那颗水晶。
几秒后,水晶被攥进柔软的掌心,光芒随之熄灭。克莉丝娅提起落在地上的一盏灯,毫不意外地望向来人。
“项先生,幸会。”
不仅是项知河,两个世界的克莉丝娅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区别,她们都有着同样冰冷的气息、以及足以称为神圣的虔诚之心。
“晚上好克莉丝娅小姐。”项知河礼貌回应,“看来您也被那位‘神’的气息吸引。”
“他不是神。”克莉丝娅面上无悲无喜,咬字却重了几分,“我的神指引我来此处,便是为了祛除邪祟。”
两人要去的地方一致,心照不宣地并肩而行。思及她口中的神,项知河眼中划过一抹疑虑。
“你可以问我。”
克莉丝娅淡淡开口。
和聪明人说话无需多言,项知河直截了当问道:“我能认识一下你口中的神吗?”
“……祂名昼。”克莉丝娅目视前方,“我十岁的时候,祂出现在了我的梦中。此后我的眼睛便是祂的眼睛,能看清世间一切圣洁与污秽。”
“这场灾难,是祂所预见之景。”
听到单字名字时项知河的表情就微微一变,再扯到预言上,他不得不对这位“神”正视起来。
克莉丝娅:“祂指引着我,无论何时何地,祂都能将祂的旨意传达在我脑中。”
项知河点点头,“那枚水晶是道具还是祂的信物?”
“是信物。”克莉丝娅说,“在祂降临我身上之后,水晶也出现了在我的手中,仅凭我心念便能祛除污浊。”
沉默片刻,项知河道:“这些事你对常人不会轻易开口,为什么愿意和我说?”
“你和他,是神所喜悦的。”克莉丝娅静静地打量了他一会,收回目光,“神未曾对谁表露过如此的喜爱,你们,很特别。”
很特别。
这个形容代表了所谓“昼”对他们莫大的关注,而且这种关注趋向于好的方面,因为克莉丝娅的态度——
能被榜十玩家形容为疯狂邪教徒的人,在此刻谈及信仰时却能保持如此平静的姿态,已经算得上一种示好。
昼、祟、暝……还有残。
这几者之间一定有什么关系。
可关于过去的事,暝很少讲给他听,那时候祂已经忘了很多,浑浑噩噩地游荡时空的裂隙中,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很可怜。
再到后来,继剥去脊骨,再折下一根腿骨后,祂就真的什么都忘记了。
项知河从恍惚中回过神:“你的神,还有说过什么别的关于我们的话吗?”
克莉丝娅:“没有。”
谈话到这就没有后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