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姜城成了有些人想进也进不来的地方。

陆大橘踩在层楼的房脊尖上，小小的猫型身体和太阳落下去的黑夜融为一体，城楼大门也已经早早关闭，下面那些以前总是偷懒的城门兵，现在都倍儿精神的直岗中。

他们当然不想加班，是上面下了命令突然来了一群北面的流民，可不能让这些人进了城，闹出什么乱子，他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城门外城墙下远远近近的黑暗里，成一小群聚集在一起的流民，稀稀疏疏的说话声，抽气声，哭泣声，就没断过。

“老爷，大老爷，行行好吧，我老母生病了，让我进城找个大夫吧。”城门外一个破衣烂衫的男人，背着一个骨瘦如柴，满头白发的老太，跪着祈求城门上的门卫开门。

“去去去一边去，进城一个人两银元，只要你掏银元出来，我现在立马放你进。”回话的是一个小队长，这时候门口他做主。

这些逃荒来的人比贫民区的人还衣衫破烂，头发乱糟糟脸更脏的看不出颜色，能拿出两块大洋的寥寥无几。

那汉子跪地磕头都没用。

看门的小队长拿下背后的枪：“没大洋就一边去，别吵吵，再吵我崩了你。”

汉子还要磕头，被一个老人一个妇女拉住了，还有几个衣不蔽体的孩子，也围在他们身边。

“大牛走吧，没用的，郭家村柱子受那么重的伤都送不进去。”

“咱们……。”

陆大橘一跃而下，四肢的踩到城外的土地上，这年代因为营养不良，很多人患有夜亡症，他从人群中穿过根本没人发现他。

这一片密布的愁云惨淡，生大做饭喝一口热水都是不可能的，所有离人类居住区的地方都是光秃秃一片，能烧的东西全都烧没了，这里好一点的地方是离江水近，有一口水喝，他看到有些人拿着木片草根在啃。

悄无声息的穿过人群，这些人大概有三四百左右，在人群的边缘有一个粗重的喘气声，一个汉子躺在地上，他的左胳膊不正常的弯曲着，伤口处被狠狠扎起来这才留了一口气。

汉子身边有一男一女两位老人，照顾着他，老妇人抽噎着，抚摸着他的发角：“儿啊睡吧，睡着了就不难受了，你别担心我和你爹，我们好好的呢，那天杀的小鬼子没伤到我们。”

“ 儿啊，安心的睡，爹娘陪着你呢。”耗子眼神迷离进气多出气少，朦胧的看着自己年过半百的老母，一路南下有自己这个儿子顶着，才把父母拉扯到这里，自己走了，年迈的父母咋办啊，他憋着那一口气不愿意啊。

陆大橘听到那老妇人的念叨，去他们身边绕了一圈，地上横着的上肢肱骨应该是断了，中间被穿了个大洞粉碎型的，以现在这个时代，只可能是步枪造成的。

老妇人嘴里说的鬼子，加上陆大橘在河边听生存者说的话，果然是来了。

陆大橘不在停留，四只腿不停的向黑暗中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