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到了青丹宗门口,一路上伏奇拉着白泠溪的衣袖拖拖拽拽,一身蛮力都拿来对付自己徒弟了。
眼看真的快要出宗门了,白泠溪可舍不下脸面去找藏庭雪。她扯回伏奇手中的她的衣角,被这突然松力弄得倒退两步。
站稳后,白泠溪气喘吁吁看着红光满面的自家师父,她擦了擦额上不存在的汗,心累道:“师父!您别以为我不知道,您也是嫌上门讨酒丢脸才想带我去的!”
她双手环胸,撇头决绝地嘟着嘴道:“我不去!”
伏奇连装酒用的无底葫芦都配在了腰间,看着少女死也不肯踏出宗门的固执,伏奇一甩袖,真的不理她了,背对着她看着宗门外不远处的热闹集市。
就这么僵持着,他还不信白泠溪会一直这么不理他。最后,她定会看不得他伤心的模样亲自带着他去影月宗的。
一老一小也没施个术法,就这么站在风雪中等对方妥协。连肩上发上都堆满了雪,再这么下去,白泠溪觉得这青丹宗门口都快堆起两个正常人高的雪人儿了!
白泠溪还从来没和他这样犟过,藏庭雪虽说让她去影月宗坐坐,可人家的酒也很宝贵。他不差金银俗物,总不能依这仅仅同行一段的浅薄交际去换别人珍稀的美酒吧?
她有些时候真的觉得师父太幼稚了!不仅幼稚,还厚脸皮,还犟。白泠溪思索着还有什么词语形容这个小老头。她一拍手,对,还有玩物丧志!
这酒究竟有什么好喝的?!
正这么想着,她也没注意身后有人向她走来,替她遮了雪。
还是雪花沙沙落在伞面的声音引得她仰首去看。
只见上下两重的木质伞骨牢固地撑着圆润青白的油纸伞。透过伞下看伞面,有几支傲梅开在伞沿。风雅,孤傲。上面徐徐不断得有雪落下,发出簌簌沙沙的声音。
这把伞算是眼熟,是萧敛之的。
她转过身来,正视着就只能看到他的肩膀。来人披着毛茸茸的氅衣,衣领两侧的柔软白毛严严实实裹着他的脖子,被风吹扬着不断向内拂着他光洁的下巴。
“风冷,担心。”
他把伞又朝他送近了些,把她遮得严严实实。
这时,白泠溪听到她的身后传来伏奇不屑的呵呵声。
依她这个经常看话本的师父的性子,看见这么惊为天人的帅气剑修和她稍微亲近点,定是会错怪什么。
白泠溪低下头暗暗觉得有些尴尬和羞耻,退出了萧敛之的伞下。她仰首看他,分开界线礼道:“萧师兄。”
剑修轻轻对她点了下头,然后朝她身后的伏奇看去,也朝他行了个礼。
“伏奇长老。”
说实话,他方才还真没看见他。
他只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雪地里,瘦弱的身躯似乎都被风吹得摇摇欲坠了。于是他就慌忙取出聚灵囊中的油纸伞,想委婉地替她遮挡寒雪。
想不到,居然人家的师父也在这儿。
剑修本就孤傲凌厉,清隽的面庞和黑白分明的眼瞳在这风雪中如水墨画中最浓重的一笔。他头戴银冠,银色发带系在两侧随风飘扬。腰佩黑皮腰封,上面的孔洞中也是冰冷得悬挂着细细的叶状飞刃。
他的手上还执着伞柄,就算她退出了他的伞下,他也没有收回伞撑在自己的头顶。
在原处,透露出失落和孤苦。
伏奇这会儿走了过来,推开白泠溪走到萧敛之的伞下。
他虽然长得没萧敛之高,不过这会儿他正在气头上,傲娇地不愿意抬头看小辈。他也不说话,只是嘴角下垂着,不高兴的模样。
萧敛之授意,弯下腰和他直视。
“久久见师叔和白师妹站在这里受寒,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出宗?”
白泠溪看着身前弯腰耐心的萧敛之和耍脾气的伏奇,捂脸无奈。
伏奇拍上萧敛之的肩,而后把他拽到白泠溪面前,气哼哼的,似乎要他评个事理,边看着白泠溪边对他问道:“乖侄子你来评评理,我为人师,白丫头为人徒,你说她该不该孝敬我?”
萧敛之看了眼白泠溪,见她神情淡淡,他也就知道是谁有理,谁无理了。
“白师妹自然是要孝敬您的。”
伏奇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得好!”
而后他就叽里呱啦地把要她陪他去影月宗的事给萧敛之说了。
“我年纪这么大了!想要喝点酒怎么了?人家其他师父别说喝酒,就算是想要那天边的星星月亮,徒弟也会给他们摘来!”
白泠溪双手垂在身侧,多次想抬起来,最后又放了下去。不过听到他说这话,她实在忍不住了打断道:“老实说师父,不是我咒你,如果真到了您命垂一线需要天上的星星月亮时,我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一定给你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