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有意识时迟无端是从“尸体”身上,以一种“魂体”的方式飘起来,他眯了眯眼适应光线,又有些新奇的摸摸心脏,最后才回望一圈,目光落在发着淡淡白光的大门口。
“这应该是光圈了,秦桑枝他们不在,应该是走了……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直播镜头。”迟无端并不急着离开,面无表情的将自己“尸体”上插着的那把刀抽出来,握在手中当防身武器。
这倒是给邵枇吓一跳,尽管做过心理准备,但凭空看见一把悬浮在空中的刀心难免紧了紧。他看了一眼章雨桐,有些疑惑的挑眉:“不走吗?”
“不用,时机未到。”章雨桐不再搭理邵枇,像是知道没有人来杀她一样,心大的在护士站旁的公共椅子闭眼养神,俨然一副不着急的模样。
迟无端内腕花扣着,带着探究的目光环视一圈,警惕地用护士站的墙体做掩护,打量着那片不断冒着火花,始终不往此边来的大火。
顶端有个人影,站在火焰的边缘,双腿自然垂下,左手还拿着发出“滋滋”声音的电锯。少年的骨架完全长开,金色的卷发有些凌乱,墨绿色眼睛里的暴虐不减,似乎眼睛都因罪行染上血色,他抹了抹嘴角的血,垂下头俯视。
“哎呀呀,这里还有只虫子呢。”
也许是天生对目光的敏锐度,就算迟无端藏的再好,沈仁还是一秒发现了那个身影。精神病院的“凶手”至此揭开了面纱,高高在上的望着无任何系统加持,任何武器的蝼蚁们。
迟无端还是试着召唤了下武器,结果依旧不出意外的是被算在支线的一部分中,能力被削武器也无法使用。
敌人的武器是电锯,自己却只有一把溅上血液的手术刀。迟无端沉吟了两秒,随后笑了出来:“之前还有些不相信,看来这的确是我们唯一杀死你的办法了,‘龙’。好久没遇到过如此实力悬殊的副本了……还真是谢谢你啊。”
外面的白雪飞扬,白皑皑的棉袄笼罩大地,又落了几分在火场,与钢筋水泥相混合。消毒水与铁锈混合的空气中,那突然尖锐的电锯轰鸣声撕破了静寂。
沈仁一边从高处落下,一边拉动了电锯,表情有些狰狞。当他的的链锯劈开空气时,迟无端后仰的脖颈能清晰的感受到锯齿带起的灼热气流。
迟无端的后撤退至到了接近病房的走廊地带,那块有张紧急病床,是为了第一时间运送病人而准备。
电锯中上生锈的链条擦过铁架病床,火星如同节庆烟花般迸射,迟无端有惊无险的躲避过去,只是被切下几根长发,他翻了个跟斗,又完美的单膝触地,向后滑出一段距离。也许是不让他耍帅,没过几秒后背便撞上挂着点滴的金属支架,那些弯曲的输液管像蛇群缠绕住肩胛骨上的衣物,勾过几丝血痕。
迟无端打起架来丝毫不在意身外之物,眼睛都没眨一下,将衣服直接扯坏,裸露出结实有力的身材。
"低贱的小蝼蚁,这次要切开你的声带,看看你这下,还能不能躲过去!"沈仁墨绿色的眼睛好像在这昏暗中泛着红光,右手青筋暴起,狠命地攥紧武器,将电锯抡出半月弧光。迟无端翻滚时手术刀划过他的小腿肌腱,刀刃在雪白皮肤上擦出血条,能看见森森白骨——这柄从尸体腹腔拔出来的手术刀,锯齿状的刃口反而更适合切割皮肤。
“如果只是这样,那你不如用这把小刀给自己开颅。”
说时迟,那时快。迟无端瞥见消防栓,又捡起不知哪里滚来的针管注射器,以此当弩,瞄准沈仁发射。
沈仁从阴影里站起身,左肩还插着半截注射器针头,他晃了晃脖子,嘲讽的笑了笑,被割开的右耳垂随着动作甩出血珠,落在迟无端的膝盖旁。
迟无端飞速侧腿踢,支起身子,头也不回向着之前探索过的诊疗室跑去,当时大家都顾着去找锅盖头大哥,他却慢悠悠又有些凝重的在这里拆下了所有约束带,只是为了这个胜利概率近乎0的“未来”。所以当沈仁挥锯砍来时,他用力拽下了天花板的输氧管。
突然喷射的氧气让电锯爆出火星,迟无端趁机将医用酒精泼向对方眼睛,沈仁吃痛后撤了一步。即使在这凄厉的惨叫声中,迟无端依旧冷静,他立刻抄起手术钳卡住了疯狂旋转的刀片。
金属摩擦迸发的火花里,两具躯体滚倒在布满手术管的地面。
肉搏变成野兽般的撕咬。迟无端的大腿被铁链抽中时,他顺势将剩下那半截针管扎进沈仁的小腹,又用空下来拿着手术剪另一只手控制住沈仁。
电锯终于脱手飞出,砸碎了最后完好的玻璃窗。现在洁白明亮的雪花完整的飘进屋内,覆盖在迟无端压在沈仁胸口的手术剪——准确说是半把剪刀,另一截正插在对方锁骨下方突突冒血。
"你...根本不懂..."沈仁突然咧开嘴笑,染血的牙齿咬住迟无端的袖口,"不懂我为什么杀人…你抢走了我的哥哥……"迟无端感觉太阳穴突突跳动,立刻想起了一头白色长发的楚江岚。就是这瞬间的恍惚,身下的人形猛兽猛地抬头撞向他鼻梁。
迟无端忍着剧痛,本能地向前挥拳,指节传来咬合感时才意识到自己把半截体温计插进了对方眼窝。当那许温热的液体喷在手腕上时,他的手指摸到了那截断刃——最初崩飞的手术刀碎片,此刻正深深埋入沈仁的颈动脉。
“我只是想要……回家……”沈仁的眼睛翻了翻,又不知从哪里生来一股气,用头撞向迟无端并在那倒地的片刻抽出电锯上绑着的铁链,狠狠勒住迟无端脖子。
濒死的反击比想象中更可怕。迟无端被铁链勒住脖子拖行时,摸到了滚落脚边的玻璃药瓶。淡黄色液体在月光下泛起涟漪,瓶身上褪色的标签写着:□□钠注射液。
他挣扎着握住注射液体,咬牙挺过不断传来的晕眩感,毫不犹豫地讲500ml镇静剂全部注入沈仁的静脉,发狂的躯体终于瘫软成迟无端熟悉的模样。他瘫坐在血泊里喘息,擦过嘴角的血,又看着沈仁的尸体征了片刻,轻轻将眼睛盖上。
“马上,你就是你了……”迟无端轻声呢喃,“会带你回家的……”
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