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谈司衍微微弯腰，对上她平静的双眼，轻启薄唇：“人的双眼透露着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他们的眼里有贪婪、恐惧、自私、还有想要登顶最强者的欲望。你应该也看到了高层圆环的那些竞演者，他们眼里没有恐惧只有蔑视，这场游戏玩到最后，再懦弱的人也会举起屠刀，再善良的人也会变成邪恶的化身，只有环境才能造就人的模样。但是你，黎向谙，在当傀儡的时候一点也不急着找碎片，也不在乎因为不能说话而无法过关，所以你对游戏的输赢根本无所谓，因为你知道——

自己一定能活下来，对吗？”

黎向谙手指一紧，果然谈司衍是个细节混蛋，就算自己闭口不言，他迟早有一天会发现端倪。

她说：“既然这样，你怎么不在游戏里杀了我？”

“因为我有求于你。”

黎向谙愣了一瞬，这好像是谈司衍第一次放下姿态，用这种请求的语气跟她说话。

“求我什么？”

谈司衍却敛起神色，“等你真正答应合作，我再告诉你，在这之前我不会泄露你的秘密，况且我也不想知道你到底是谁。”

黎向谙追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记忆会被删除。”

说完，他揉了揉她的头发，“只要你答应合作，一切都好说。”黎向谙没好气地一掌拍开他的爪子，“这个可以暂时不说，但04号当时为什么只杀我不杀你？”

谈司衍从头到尾打量了她一遍，然后吊儿郎当地往前面走，然后朝她挥了挥手说：“肯定别人是一种保命手段。”

黎向谙顿时恍然大悟。

刚进入副本时她便听到有人鼓掌。

“原来是这样。”她在后面嘀咕道，“他从一开始便看透了人心。”

*

圆环内部依旧很大，不仅能吃饭甚至还能娱乐健身，很多竞演者都聚集在这里，他们看到黎向谙出现都不由自主地打量她。

这时有个扎双马尾的圆脸女孩走过来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你好，请问你是那个杀掉NPC的小傀儡吗？”

黎向谙点了点头，不明白这姑娘有什么目的。

女孩握住她的手激动地说：“真的是你啊！我叫宋冰，也是刚从第一个副本里出来的竞演者，不过我只收集到3枚碎片，只能以伤痕者的身份进入下一个游戏。”

说到这里，她松开黎向谙的手，不好意思地问：“你...可不可以带带我？”

黎向谙不明所以：“怎么带？”

宋冰眼前一亮：“拿到A级通行证的竞演者，可以再带另一名竞演者进入同一个游戏。”

“可以吗？”

黎向谙看着她没有说话，第一是她不需要同伴，第二是一旦答应了就必须保证对方的安全。

麻烦得很。

“不行。”黎向谙干脆拒绝。

宋冰的眼神委屈起来：“我..我没有想占你便宜，就是...我不想死啊！你只要带我进去就行，我不需要你保护，真的！”

“呸！你不想死，难道我们就想死吗？”说话的是一个全身肌肉喷张的光头男，他继续道，“小傀儡，你可别被她给骗了，A级通行证除了能消除上一轮的身体伤害以外，确实还能带一个人进入下一个游戏，但是——如果她死了，你也会跟着一起死。”

黎向谙挑眉看向宋冰：“真的吗？”

宋冰低着头不说话，眼泪却吧嗒吧嗒地掉到了地上。

光头男看她这样就来气，于是道：“在这里，没人会因为你的性别而心软，大家无论是男是女都是平等的，你利用同为女生的感性心理瞒着小傀儡下套，真让老子看不起你，什么玩意儿，呸！”

宋冰被说得无地自容，直接撂下一句“你们给我等着”，转身逃离了这里。

黎向谙没有再多说什么，她能理解宋冰的想法，在生死面前没人能淡定处之，但她也遵循自己的原则，想让别人保护你，总得有点价值。

毕竟——这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吃过晚饭后，黎向谙回到房间，她按下墙壁开关，落地窗恢复本来面目，钻石舞台一片漆黑，所有竞演全部结束。

只有紫色的霓虹字一直在半空闪耀：

——【欢迎来到AI选秀竞演综艺现场】

这里跟游戏没什么不同，也是另一个修罗场。

然而就在这时，空中的霓虹字闪了闪，AI冰冷的机械音突兀响起：

——【请各位竞演者做好准备，下一场竞演即将开始】

黎向谙赶紧打开衣柜，想找一些能够带进游戏的装备，然而只找到一部智能手机，她无奈叹了一声气，便感觉眼皮沉重，头脑昏沉。

下一秒，她竟直接晕倒在衣柜前。

*

等她再次醒来时，周围的环境已经变了模样。

黎向谙揉了揉昏沉的脑袋，惊奇地发现自己正坐在一条木质长凳上，而面前是一个闭幕戏台，此刻夜幕降临，周围全都是看戏的观众。

他们身穿长衫，头戴碗帽，桌上瓜果满盆，彼此之间推杯送盏，好不热闹。

就在这时，四个乐器师傅低着头从旁边上场，他们手持双镲，腰挂悬鼓、唇含唢呐、二胡挂弦——

好戏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