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向谙的手不由自主地握住了那把匕首。
刀尖被渡上一层寒光,点亮了她的眼角,那双腥红的血眸在寥落的枯树林里显得分外明艳。
她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向谈司衍,然后慢慢抬起匕首,放到了他的脖颈上。
“谈司衍”闭上眼睛,唇角勾起,没有人会像他一般享受死亡。
然而下一秒,黎向谙手起刀落,一股热流从她脸上划过,漫至下颌,一滴一滴...地滴在她脚下。
“谈司衍”睁开双眸,只见她的眼皮被割出一道血红的伤痕,染红了她的脸庞。
黎向谙却并不觉得痛,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血红的景象消失了,面前的“谈司衍”将双手插进头发里,猛然往外扯,他张着大嘴,发出凄厉地惨叫。
她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那声音钻心夺肺,仿佛要把她的耳膜穿透。
“小傀儡?小傀儡?”
“醒醒!”
黎向谙骤然睁开双眼,“啊!!!”
“发生什么了?”谈司衍问道。
他的脸近在咫尺,与刚才“谈司衍”的那张戏子脸重合在一起,冷不丁地吓了她一跳。
谈司衍挑眉道:“你刚才看见我了?”
黎向谙伸手推开她,周围的空气终于流通起来,其他人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李辉问:“究竟发生什么了?”
黎向谙滚了滚喉咙,忽然又想起了刚才的场景,于是抬手摸了摸眼睛,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但她还是不放心。
刚才她亲手划开自己的眼皮,皮肤被割裂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她不放心地问谈司衍:“我的眼睛,没....没事吧?”
谈司衍挽手抱肩,右手摸着嘴唇,眼神在她的脸上左右打量,就在他要伸手时,黎向谙反射性的偏了下脑袋,他问:“躲什么?”
黎向谙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睛,第一次感觉到尴尬,于是摆了摆手说:“我没事了。”
她走到大家面前说:“宋冰是被班主害死的。”
张媛震惊道:“怎么可能?”
“我问你,”黎向谙看着她说,“刚才我发生了什么?”
“你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陈李上前两步,指着谈司衍说,“然后把手放在他的脖子上。”
陈李说的话轻描淡写,但所有人都明白,刚才黎向谙想杀了谈司衍。
因为他脖子上有她掐出来的红痕。
黎向谙去摸那发软的粘液块,此刻灶炉变凉,它又变得像之前一样硬邦邦。
“各位,这个粘液块能迷惑人的神志。”黎向谙说,“每次有人做贴片时,班主会提前烧好一锅热水,这块粘液就会变软,散发出一股甜腻的香气。”
“我就是闻了这种味道才会..”她看了下谈司衍说,“才会险些杀了人。”
张媛嗤笑道:“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子?大家第一天来的时候,班主把滚烫的热水倒在榆树皮上,那个时候我们怎么没事?”
“首先,必须是粘液才行。”黎向谙解释道,“当时只是泡着并没有人去捏榆树皮,其次被挤出来的粘液,必须在高温加热后,才能出现这种味道。”
“这些粘液又不是强力胶,不会黏在手上下不来,路仁如果不是被控制了神志,怎么会溺死在小小的脸盆里?”
黎向谙的话有理有据,大家面面相窥,心中已经信了七八分。
“而且,粘液的味道会激发人的劣根性。宋冰早就对我有所不满,所以着了金花旦的道。”
陈李问:“那唐顺来怎么会一起失踪?”
黎向谙走到桌子前,上面剩了一些只做到一半的贴片,顿了顿说:
“我猜宋冰没能杀得了我,而唐顺来跟她是一组的,应该是被一起惩罚了。”
张媛有些难以置信,“怎么会这样?”
“锵”的一声,外面传来宣告表演落幕的铜锣声,将大家的思绪拉回来。
陈李:“金花旦应该要回家了,我得回去准备准备。”
陈李离开后,大家也各自回到了房间。
今晚发生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众人陷入一种深深的恐惧里,他们从没想到有一天在面对死亡的时候,要经受这么大的折磨。
黎向谙从宋冰的房间里找到了原来的蜡烛,而蜡烛还在燃烧,应该是宋冰以为两个被点燃的蜡烛会更有安全感,她把蜡烛重新放回灯笼里。
谈司衍坐在走廊的横凳上,背靠梁柱,一只腿弓起放在上面,漫不经心地摸着脖颈说:“小傀儡,你就这么恨我吗?”
黎向谙背对着他挂好灯笼,拍了拍手上的土,“你还不配让我恨你。”
谈司衍:“那为什么想杀掉我?”
黎向谙转过身来,走到他面前,弯下腰与他平视,猝然抬手掐住他的脖子,淡淡地说,“你害了我无数次,难道我不应该杀了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