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图画轻轻放在桌子上，不再看他，飞快的从他身侧擦身而去。

江衔独自在书房里站了很久才慢慢取下自己遮雨的草帽往桌上看去。

他眼色暗沉，呵，一如既往的画技差。

他走到桌边，想拿起画纸，但突然想到了什么，手在半空停顿住了。

他收回手，拿出怀里绣的稀奇古怪的帕子将手上的雨水擦干净，再将帕子用心的叠起来放到怀里，这一切做完后他才开始小心翼翼的拿起放在桌上的图纸。

北月一出书房，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殆尽。

她转过头看向隔着房门中的人。

事情变成这样，该怪谁呢？

对不起，江衔。

人活在世，谁都可以说自己身不由己身不由己。

但是她没有办法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找任何解释的理由，所以，只能抱歉。

因为只能抱歉，所以觉得更抱歉。

阴雨天，连一丝阳光都没有，二人凭借着门里门外的烛光勾勒出孤独的身影。

二人驻足在彼此的领地，互不打扰，无法相见。

良久，北月的脸上再次洋溢出笑容，仿佛方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而门外的影子也在此刻消失不见。

没过一会儿，另一边的江瑶便接待到了客人。

看着眼前漫不经心喝茶的人，江瑶不急不缓的问道：“北月姑娘和我大哥的见面，不太愉快吗？”

北月放下茶杯笑了笑，“总归不是他所期待的，你不是都听到了吗？”

江瑶哑然，她的确是听到了。

刚走到门口她就听到了，倒也不是刻意为之。

“北月姑娘和我大哥有些误会。”

“没误会。”北月立马笃定道。

她突然凑近到江瑶的面前，“你不要觉得我长的好看就以为我是个好人，我可不是，我没良心的。”

“是吗？”江瑶反问道，“没有良心的人为什么要提醒我太子的事？虽然不知道北月姑娘具体和我大哥发生了什么，但大概，是情债吧。”

北月收回脑袋，重新坐回来，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她将茶一饮而尽，如同喝酒一般。

“不要好奇，我是个很容易欠情债的女人，真要算起来，我欠的人很多。”

江瑶失笑。

“北月姑娘很幽默。”

她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姑娘会让大哥如此特殊的对待了，这世上大概没有人会不喜欢她吧。

江瑶轻轻抿了一口热茶，二人之间的气氛变的轻松起来。

北月也笑道：“江瑶，我来找你，是有三件事想让你帮帮忙。”

江瑶挑眉，“哪三件？”

北月慎重的说道：“第一件，关于疏通河道的事，我不能再插手了，劳烦你多费心。”

江瑶点点头，“第二件呢？”

北月犹豫道：“第二件，是关于你大哥的脸。”

江瑶皱眉，“我大哥的脸？”

北月点点头，“你大哥的脸，我现在有把握可以治好了，但是他不愿意让我治，你帮我劝劝他，早治好了，早点结婚生子。”

江瑶面色变的凝重起来。

她大哥的脸可以治，但是却不治，那意思是，她大哥五千前性情大变不是因为毁容……

看着眼前的女子，江瑶心里隐隐约约有了一种猜测。

“北月姑娘，什么时候认识我大哥的？”

北月瞳孔一暗，“七年前。”

江瑶诧异了，七年前，战场上？

他们竟然认识这么久了。

“那与我大哥决裂是什么时候？”

北月嘴角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你是想问你大哥变成这样是不是因为我？”

江瑶沉重的看着她点了点头。

北月苦笑，“这个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还得答应我第三件事。”

“好，我答应你。”

“你问都不问第三件是什么？”

“不用问，你想暂时留下对吗？我答应你。”

北月惊奇的看着江瑶，她感叹道：“你真是聪明。”

很显然，北月若是只想交代前两件事，留下一封书信便可，根本不用像现在这样坐在这里，还抖出自己的前尘往事作为交换。

毕竟她除了能让她留在这里，也帮不了她什么。

北月拿起茶杯感叹道：“怎么没有真正的酒？这茶喝起来没感觉啊”，说完又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