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瑶手指猛地一缩,手上的蝴蝶似受了惊吓一般飞走了。
她缓缓转过头,只见李苇扶着门框,苍白的脸上带着虚弱的笑。
“姑娘。”他脸上的笑意渐深了一些,眼尾泛红,“我......做了一个梦。”
江瑶笑了笑,她走到他跟前温柔的问道:“什么梦?”
李苇眉眼间有些颤抖道:“是一个,噩梦,极其极其可怕的噩梦,是一个无论怎么挣扎,也不能解脱的噩梦,姑娘,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他低头无措的呢喃道。
看着他害怕的眼眸,江瑶鬼使神差的上前轻轻拥住了他。
她拍了拍他的背,轻声安慰道:“别怕,梦已经醒了,以后不会再做噩梦了。”
李苇身体顿住,眼角的猩红和心里的撕绞痛减轻了一些。
对,都是梦,那不是现实,那不是现实。
他深呼吸了一口,缓缓平静下来。
感受到身前的体温,他有些僵硬道:“姑娘?”
江瑶松开他,轻声问道:“好些了吗?”
李苇点点头,退后一步,“多谢姑娘,奴才......没事了。”
江瑶笑了笑,这些时日的沉重终于尽数退却了。
“你已经躺了一个月,已经立春了,你瞧,太阳。”江瑶手指着上空。
“姑娘,雨停了?”李苇有些诧异的问道。
江瑶点点头,“嗯,停了。”
她背对着他,错过了他眼底的僵硬和恐惧。
李苇双手止不住的颤抖,“我......我们时候获救的?”
江瑶眉头深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姑娘,雨什么时候停的?”他急切的想知道答案。
她转过头,有些心疼道:“李苇,雨什么时候停都跟你没有关系,你知道吗?”
“不,姑娘,求您告诉我,雨是什么时候停的?”他红着眼眶祈求的看着江瑶,试图在她眼底找寻到一丝答案。
往常,他根本就不敢看江瑶的眼睛。
但是现在,他只想知道答案。
“跳下崖的第二日。”
第二日?
那就是说,他掉下崖后,雨就停了。
那也就是说,那个无比真实的梦.......
“呵。”他无比讽刺的一笑,面上没有一丝力气,显得更加的苍白。
他倒退几步,将自己的下唇咬出血。
“李苇!”她轻声惊呼道,“松开!”
就在她的手要碰上他的唇瓣时,李苇松开了牙齿。
江瑶闭了闭眼,无力的安慰道:“不是你的错,李苇,不是你的错,你不能什么错都将自己身上揽,这只是巧合,只是命运不公,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就算是对不起,也是老天对不起你,降下了这样的巧合......”
江瑶的声响在他耳边响起,但李苇却只听到一条刺耳的线,他什么都听不到。
才醒来,或许是太混沌了。
他意识仿佛有些不清了,为什么,这个世界这样的荒诞。
为什么......
梦中的画面反复出现在脑海中。
他死了,雨停了,书本,李苇,奸臣......
不,都是梦,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姑......姑娘.......我,我想休息一会儿,可以吗?”李苇红着眼眶,有些意识不清的问道。
“好,当然好,我扶你进去。”
就在江瑶要碰到他时,他下意识的避开江瑶的手,“不用,姑娘,奴才自己进去。”
说完,他将门轻轻叩上。
一瞬间,光也被关在了外面,房间的亮度也瞬间熄灭,变的暗沉起来。
李苇深深吸了一口气,浑身颤抖的跌坐在地上。
他使劲砸着脑袋。
都是梦!都是梦!
那刚刚的一切,是不是也都是梦?
他死了,雨停了。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梦中的事?
野狗啃食?
呵,野狗啃食,不是命定吗?不是生下来就关于他的命定吗?
他从小就接受这个命定。
不对,不对,是谁给他命定?
是谁?是谁?
眼前越来越模糊,床帘,蜡烛,房柱......
“嘭”的一声,李苇倒地。
在门口的江瑶听见动响,立马推开了门。
看着昏迷的李苇,她急切道:“李苇!李苇!”
他面色苍白,额头上隐隐约约渗出冷汗,嘴里嘟囔着什么,细小微弱,听不清丝毫。
她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瓷片,倒出两颗药喂在他的嘴里。
不一会儿,怀中的人面色便红润了起来。
江瑶松了口气。
她将李苇抱起来,他比从前竟是更瘦弱了几分。
十六岁的少年,比她高了一个头,但体重跟她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