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走,我只是……”有点嫉妒——
司徒琰张开双臂将林琬困在其中,张口想要解释,可是在确认对方已经是个男子的事实之后,再说这样的话无疑是给对方增加烦恼。
而林琬被困在门板与司徒琰的怀抱之间,已经不想再太理会对方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和心理。
就如曾经她对司徒琰所说过的那样,即使对方没有出现,她依然坚持自己的道路,达到自己的目的。
从南部再见达成心照不宣的协议之后,林琬一直将司徒琰视作自己的合作伙伴,如今知道了对方真正的想法,她只想尽快斩断两人的关系,从此回归陌路。
“我已经知道在王爷心中我是一个别有用心的人物,既然如此,王爷还不赶紧离我这个野心勃勃的奸吝之人远远的。而我也会谨记自己的身份,以后再也不会总想着算计王爷……”
林琬还想再说,就被司徒琰从身后一把捂住了嘴,随即对方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声音中如同压抑着什么有些喑哑。
“抱歉,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只是有些担心我走之后的局势,这才说话没有经过思考,冒犯了你……”
林琬不想引起外面人的注意,所以并没有强硬地从司徒琰怀中挣脱,她在对方怀中狭小的空间中转了个身,一双杏眼直直地看向对方,毫无退让之意。
“王爷别为自己找借口了,本来王爷到南部就是明面上的幌子,即使朝廷现在就撤兵也丝毫不会影响到你分毫,或者说王爷早就巴不得从这趟浑水中抽身,现在宣王爷回京,可不正好如了你的意……”
司徒琰瞳孔一缩,他心底原本的打算居然被林琬看了个透,不禁有些慌乱。
然而林琬并没有就此放过他,接着道:“而当初王爷之所以选择我,一方面是因为与我曾有一面之缘,比之毫无关系的南部将领,我因为根基浅薄更容易接受王爷的提议,一旦与王爷沾上边,我一个外部出身的兵将就更不可能成为南安郡王那一边的人,王爷用起人来也更加放心……”
此刻,司徒琰已经收起了脸上的那点慌乱,变得镇定下来,甚至松开了困住林琬的双臂,坐回包厢正中的桌案旁。
“还有吗?”
“自然——”既然已经决定将一切揭开,林琬也不急着走了,她就那样站在门边,冷然一笑,接着道,“另一方面就是向南安郡王还有朝廷传达出一个讯息——一个长乐王是一个任性妄为,做事全凭心意的草包王爷的讯息。毕竟,一个被任命监军的王爷,刚接手南部的事务,不是先想着培养自己的势力,不是抢占军功,而是只凭着自己的喜好,就胡搅蛮缠地将一个不到弱冠之年领兵不到几个月的少年提升为五品游骑将军,又将对方安插在先头部队里镀金,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样的一个人不堪大用,同样也无甚野心吧!”
“阿琬分析得很有趣……”司徒琰啪啪啪地鼓起掌,为林琬方才的一番话喝了声彩,“将我的心思猜对了大部分,可是阿琬真的猜到我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吗?”
林琬想要回答“那又与我何干”,却在对上司徒琰那双黑沉沉的双眼之后抿住了唇,半晌才回道:“我并不是王爷肚里的蛔虫,自然不知道王爷的心思,可同样各怀心思,王爷未免将我想得太过难堪!”
“各怀心思……”司徒琰被这个词语触动了心思,低声复述了一遍,才道,“阿琬终于承认你有利用我的心思了吧?”
他沉沉的目光仿佛蕴含着千言万语直射进了林琬的心中,戳中了她心底那一点隐秘的心思。
两人说到这里,先前所有的交际都蒙上了一层晦暗的阴翳,而潜藏在最底层双方那点暧昧不明的心意却谁也没有主动打破,反而各自都为了掩饰在上面不断地粉饰,仿佛这样就能将其藏得更深,更不容易被人察觉。
林琬的沉默仿佛就是对司徒琰最好的回答,到这一步,他也不愿意继续追问下去,因为两人谁都不想揭破这段关系之后的最后一层纱。
“如果王爷无事,我与邵公子还有约,就不多陪了……”
林琬说着,转身就要推门离开。
“阿琬,南部之事,即使你什么也不做,等结束之后,你也会有一个好前程。所以,我回京之后,你就申请调回赵大人处,不要再参与南安郡王这件事了……”
“多谢王爷费心!”
闻言,林琬的动作顿了一下,并未作答,只留下一句谢言,就推门而去。
门轴转动的吱呀声很快就归于平静,司徒琰望着已经空无一人的房门口,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一想到那个刚才走出去的人又是去见那个叫邵康平的家伙,额头的青筋跳得更厉害了……
“也不知道那个固执的家伙到底会不会听话,怎么偏偏是这时候要我回京……”
殊不知另一边的林琬隐在转角处,将这句话听得一清二楚,原本被怒火冲昏的头脑也重新冷静了下来,回想自己方才所说的,心中不禁有些后悔,不该将话说得这么透。
司徒琰的处境,即使他自己从未说过,林琬略想想也能猜到一二,能在皇家活到成年的,哪一个不是走一步算一百步的人精,尤其是在子嗣繁盛的上皇的后宫,若是没点心眼,早都死了个干净……
所以,即使知道对方的目的不纯,行事有利用自己之嫌,她却从不在意,毕竟对方的目的于自己有利,且对方也的确交付了信任,自己也因此与目标更近了一步。
她此次更加生气的是对方无端的猜忌,甚至质疑起自己的为人……
然而林琬没想到的是,她猜对了司徒琰的打算,却忽略了最无法预料的情感,或者说是故意忽略了这一点。
而在这段时间内经历过一系列的煎熬的司徒琰总算认识到自己这次是真的栽了——还是栽在一个少年身上。
即使故意疏远,有意忘记,可是那份悸动却日久弥新,如同翠竹一般扎根在心田之中日益根深蒂固……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①……
当一个人的内心被一段禁忌的爱意扎根,这股压抑的爱意最终会化作扭曲的恶意,产生诸如占有、嫉妒、憎恨等各种负面情感……
而司徒琰也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