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进来吧”。
班图萨被鲁莫手下的侍卫押解入内,班图萨同鲁莫一般魁梧,身高较鲁莫还要高出些许,此刻虽带着手铐脚镣,满身鞭痕和血渍,步伐却依然沉稳,看到那羌,他露出轻蔑的笑意,那羌呼出口气,道:“大将军,你的儿子都已经死了”。
班图萨沉默,目光沉痛,脸上的轻蔑却未减轻半分,那羌又道:“我知道,你以他们为傲,因为他们忠心护主,就跟你一样”。
班图萨仍是沉默,那羌自顾自的说着,“那兰也死了,你们涂阚部一直推崇的女王,你的外甥女,那都带回了她的尸身,等我抓到那都,就拿他们姐弟给父王陪葬,你这个做舅舅,想必很心痛吧”。
班图萨的身形终于有些摇晃,那羌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很满意自己带来的消息粉碎了他坚如磐石的内心,班图萨一口乌黑的血喷在地面上,艰难的开口,“杀了我”。
那羌点了点头,“可以,你把兵符交出来,我给你一个痛快”。
班图萨道:“兵符,凭你也配”。
那羌叹了口气,似是知道他会如此,摆了摆手,对鲁莫道:“交给你了,没拿到兵符前,别让他死”。
夜幕降临,那都在沙漠中奔走,筋疲力竭时遇到一支商队,用身上仅有的一支镶着宝石的铜簪换了一匹快马,一袋干粮和一个灌满水的水囊,那是他母妃生前最喜爱的陪嫁饰物,出自他舅舅,北漠将军班图萨之手,北漠人人皆知大将军班图萨勇猛无畏,却无人知晓大将军也有一双巧手,自小就为亲妹妹打造了诸多精美饰物,母妃薨逝后,他从母妃的妆奁中拿出铜簪贴身带着用以缅怀,白日里匆忙逃命,他没来得及带走捆在马匹上的行囊,如今摸遍全身也只剩这支铜簪,铜簪上镶嵌的宝石价值不菲,狡猾的商客却欺他势弱,他也只是默默的把铜簪递出去,跃上快马前,他牢牢记住了那个商客的长相。
那都在空城二里开外拦截住高仓巍一行人,见到谢云焱时,那都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缓和下来,少年瘫坐在地,失声痛哭,谢云焱半蹲在边上轻拍他的后背,待他稳定住心神,呜呜咽咽的把事情说明白时,众人面色均是沉痛不已,高仓巍沉吟道:“北漠局势哗变,我给镇北军传讯的鸽子也没有回来,不知是否被半路拦截,我们必须尽快把柳珘救出来,赶回曙城去,按计划行事,谢兄,你带着那都一起,务必成功”。
谢云焱把那都从地上拉起来,那都抹了一把脸上的泪,谢云焱解下自己的佩剑递给他,轻声道:“你跟我一起,先去救人,我们再来谈你的血海深仇”。
高仓巍领着颜如故,焱雀,苏一心步入空城,谢云焱领着那都隐于夜色,消失无踪,空城四下寂静,只有风在破败的房屋间呼啸穿行,空城长街中央,一堆篝火熊熊燃烧,干柴劈啪作响,一个全身黑袍的人负手而立,站在篝火前,他的脸隐藏在硕大的帽檐底下,还被一团漆黑的雾气所笼罩,面目不辨,焱雀握着长剑的手在微微发颤,苏一心原本走在她背后,察觉她的异样,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默不作声的快走了两步,挡在她身前。
众人在离篝火三米开外停下脚步,黑袍人背后闪出孟驰和江泠,孟驰道:“颜如故,站出来”。
颜如故走上前,高仓巍伸手想拦,被她轻轻推开,颜如故道:“我既已来了,你们可以放人了吧”。
黑袍人怪笑了一阵,笑声嘶哑难听,这人浑身包裹严实,手上都戴着乌黑发亮的手套,内外不露相,连声音都做了伪装,竟像是十分怕被认出来,只听他哑着声音道:“你有什么资格,同我讨价还价”,话音未落,他以迅不掩耳的速度抓向颜如故,高仓巍浑身戒备,几乎同时拔剑便斩,江泠迎上去以探金爪架住他的长剑,与孟驰合力与高仓巍缠斗,黑袍人的手在碰到颜如故前,被焱雀直刺的一剑击退,随即一股猛烈的火焰迎面而至,黑袍人左手一挥,火焰喷薄到他面前却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所阻,黑袍人在那层屏障后右手并指,火焰似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击溃,散成漫天飞舞的火星,苏一心随之口吐鲜血,拔剑便要上前,黑袍人闪身至他面前,一掌击在他胸口,又劫过苏一心手中的剑以内力震断,焱雀长剑挑起一支燃烧的干柴砸向黑袍人,黑袍人挥袖挡开,苏一心瘫倒在地,脸色大变,一把撕开胸前衣襟,只见他胸前以掌印为中心,蜿蜒攀爬出青绿色的纹路,正在迅速向全身扩散,苏一心变色道:“缚灵”。
高仓巍在与江,孟二人的缠斗中抽身,跃至苏一心身旁,将自己的长剑塞到他手中,又从腰间抽出软剑迎敌,苏一心抹了一把唇边血迹,提剑站起来,和焱雀,颜如故一起夹击黑袍人,黑袍人一掌拍飞焱雀,又一脚踢开苏一心,两指夹住颜如故的剑锋,发力一绞,长剑弯折而断,他的手死死的钳住颜如故的脖子,冷声道:“你们再动一下,我就拧断她的脖子”。
孟驰缴了高仓巍的软剑,长刀架在他颈旁,江泠的探金爪捏住焱雀和苏一心的后颈,逼迫二人将长剑扔在地上,黑袍人侧头对颜如故道:“你早该死了”。
一只长箭破空袭来,直取黑袍人后背,黑袍人躲闪不及,长箭正中后心,有人自他背后远处一处破败的房屋中踱步而出,那人一身黑衣,手持长弓,冷声道:“该死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