焱雀右手的树枝轻缓的拍在左手掌心,似是漫不经心的接着道:“你是齐轩岳的女人,故意瞒着他自己孤身前来,想拿我去要挟定都侯就范,想邀功啊?他身边的日子不好过吧?”
鸢青冷笑不语,眉目间已有怒意,焱雀仍旧自顾自的说着,“你一人前来,说明你没有把我们的藏身之处告诉齐轩岳,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们藏在这的,还请姐姐指点迷津”。
鸢青恶狠狠地道:“我非是孤身前来,你也别心存侥幸,尽快跟我走,你多拖延一分,他就死得更快一些”。
焱雀叹了口气,“你用不着故弄玄虚,即便你确实布置了人手,现下你久入不出,她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你无人支援,你以为你走得了吗?”
“你又从何得知我无人支援?”
焱雀笑得轻松愉悦,“你若不是无人支援,又怎会有人在你背后站了这么久,你和你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鸢青闻言骇然,没来得及回头,已有一人向她背心挥出一掌,震得她脏腑剧颤,向前猛的栽倒后顺着屋顶滚落,重重砸向地面,发出闷响。
焱雀冲屋顶上那人甜甜笑道:“娘亲,屋顶上风大,快下来吧”。
鸢青在痛苦的呻吟着,她从房顶跌下时不知跌断了身上哪处骨头,此刻疼得原本秀丽的五官皱成一团,初九找来止疼的药给她喂下,又摸索了她周身,在右手腕处找到了那处断骨,细致的固定包扎好,好一通忙碌后,初九抹了一把额头渗出的汗,露出满意的笑容。
“谢谢小师傅”,鸢青有气无力的说着,初九摆了摆手,端走了包扎用物,焱雀走过来,站在鸢青面前,由上至下的盯着鸢青惨白的一张脸,鸢青知道她的意思,索性也不藏着掖着,痛快说道:“你猜的没错,我确实是齐轩岳的女人,至于我为什么知道你们藏在这里,很简单,老板拿给叶统领的面具,原本是我准备的,当然我之前并不知道她作何用处,老板命丧城楼那天,我也在城楼上,我一眼就看见了人群里乔装的定都侯和叶统领,于是我就跟在他二人身后出了城,亲眼见到他们在山林间趁天黑雾重摸进了菩提寺”。
“我原本是想立刻回去告诉阿岳,可我转念一想,我若在此刻暴露他二人藏身之处,功劳不大,他身边莺莺燕燕这么多,我不立下汗马功劳,怎能让他对我倾心相向,所以我按下不表,暗中监视菩提寺的动静,今早阿岳护卫皇室出发前往帝陵,另一边菩提寺全体出动了,我就意识到机会来了,我当然知道寡不敌众,所以我计划偷袭,只要我能用化石散中伤你们之中的一人,你们就必得听我的命令行事”。
焱雀叹了口气,“是姨娘没了,你想找新的靠山,所以拿命来赌吗?”
“不管你信与不信”,鸢青道,“我真心爱阿岳,愿为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之前少主命我暗中调查各世家子弟,寻找合适的对象合作,是我向少主举荐了阿岳,那时齐氏势微,阿岳仕途坎坷,好不容易晋升,宴席上无一人道贺,就跟我一样,同样来自余恨山庄,同样是夫人精心培养,我却是最不被重视,过的也都是谄言媚笑,曲意逢迎的日子”。
焱雀问:“你是缃叶,还是竹月?”
鸢青又是一脸震惊,回过神来后惨淡笑道:“小郡主果然非凡,竟然已经查到了这个地步,我是竹月,我的老板是缃叶”。
“姨娘的尸身,如今安置在何处?”
“毕竟主仆一场,我给老板置了上好的棺木,棺中放了防腐的秘药,又在定都侯府设了灵堂”。
“主仆一场?”,焱雀冷冷道:“难道不是齐轩岳授意,以此引诱定都侯自投罗网?”
焱雀蹲下身,盯着鸢青的眼睛,“你知道吗?你们的人死的差不多了,命灯灭了一盏又一盏,包括你已知的浅云,缃叶,还有你未知的朱樱,苍艾,暮山,甚至还有……”
“你们的夫人,云泠”。
“你胡说”,鸢青挣扎着想起身,却被绳索死死拽住,“不可能,他们不可能死”。
“我若非在南海余恨山庄亲眼所见,又怎会知道得如此具体”,焱雀的声音冰冷残酷,“我来算算,你们还有几个人活着,还有琬琰,镐羽和你,琬琰便是公主的侍婢琬莜,镐羽就是江泠,再加上你今天主动送上门来,你们或死或暴露,再也不能藏在莫须有的身份背景下,藏在见不得光的暗处,我们会把你们一个一个消灭掉,包括你们那位少主,薛,衍,墨”。
鸢青好一阵说不出话来,回到禅房内的初九担心得看着她,想要上去询问,见她一脸的死灰色又有些瑟缩,正踟蹰不定时,听见她低低的道:“不,你不会,我们所有人都知道,你对少主用情很深,你和我一样,情痴一个”。
“那又如何?”,焱雀站直了身子,“我依然会不计一切代价,要他的命”。
小和尚初九被这句锋利如针尖麦芒的话吓得捂住了胸口,鸢青呆若木鸡,焱雀道:“我跟你说这么多,也只是想让你认清形势,作为鸢青也好竹月也罢,你可以有你自己的选择”。
鸢青回过神来,仔细琢磨着焱雀的话,突然歇斯底里的大笑起来,焱雀在她张狂的笑声中皱紧了眉头,笑声停止时,焱雀听见她说:“余恨山庄的人,宁死不叛主”。
“不叛就不叛吧”,焱雀叹了口气,把她从地上揪起来,连拉带拽的拖进柴房关了起来,初九为难的看着她,几番欲言又止,焱雀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的,死不了,记得给她送食水,我留着她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