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封云已担主罪,中都军恐怕也难辞其咎,谁料皇上对国舅竟有加赏!潘耽一拳击下,又骂道:“罚兵而赏将,是战场大忌啊!皇上真是小儿游戏!国舅以后岂非既有太后包庇,又有皇帝纵容?!我等还有什么回旋?”
左右仓皇道:“那...不如杀了这两个,叫他们赏不得!”
刘公公若死在段国舅手里也就罢了,而今可能死在几个草莽副将手中,倒是不值了!对几人斥道:“你们瞎了心,这是圣旨,你们也敢!这可是灭九族的罪过!”
潘耽心一横:“我们兄弟哪还有什么九族!”
眼见潘耽被激将,如玉挡在刘公公身前,急道:“潘将军今日杀了我二人,也不过拖得一时,朝中还会有第二、第三封圣旨,难道个个都能杀得?个个像我二人这般先来与你们通气?国舅迟早发现你们所作所为!”
潘耽:“哈哈,小太监,你倒是机灵,也不怕叫你死得明白。我们先杀了你们,自会去取段国舅性命!”
如玉仰面笑道:“你们敢得罪太后?莫后悔!”
潘耽:“太后不过一个小寡妇,有什么好怕!他庞显一个商户,都能在星海挣得一分天下,我们几兄弟如今握着一支中都军,还怕不能成事?来日势大,说不定朝廷也能封我们一个王位呢!”
刘公公在身后拍胸气道:“乱了,乱了。”
如玉回身佯装劝说刘公公:“公公,您开开恩,我还年轻,不想死在这里,咱们将圣旨交给他们吧!”说话间,趁刘公公犹豫,如玉抢过圣旨,奉上潘耽:“潘将军,只要你们放过我二人两条贱命,他日返朝,我二人自会复命国舅之死,乃是不幸死于羌厥突袭!”
左右动了心:“大哥,他说的也有道理,我们好不容易有今日,没必要因国舅得罪朝廷和太后啊。”
潘耽却贪心不足,对如玉说道:“我怎知你们回朝廷是否真这样复命?除非,今夜你们参与其中,手上沾了血,才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如玉假作胆小求生:“只要潘将军放过我们一老一少两条性命,我们做什么都愿意。稍后,我和公公前去大帐宣旨,自会宣潘将军你们入内领赏,你们可趁国舅不备而合力击杀之。我二人定在帐中配合,拖得一时半刻,不叫帐外军士知情。”
自从在封云帐外叫嚣那日回营,潘耽便已有部署,而段立文也闻风有所防备,彼此剑拔弩张,若非圣旨宣入,恐怕潘耽等人已难有机会靠近中都大帐。
刘公公:“你...你这是要假传圣旨吗?”
如玉:“公公,如今都什么时候了,今夜不是国舅死,便是我们死啊。”
刘公公:“罢罢罢,我只管为圣上宣旨!你要做什么,我兹当听不见也看不见。”
稍候,潘耽帐外军士来通报:“方公公已快马离营,往雾原军中去。”
潘耽:“封云如何?”
军士:“封将军不知为何,叫嚣着拆了大帐,被几个太保拉去了偏帐吃酒。”
小太监所说,果然为真,今夜中都军中举事,封云一气之下定会暗中襄助!
如玉护送刘公公前往大帐,见段立文。
段立文果然机警,先问他二人:“并无要事,公公何必这样急?不如明日再宣,今夜先好生歇歇,我已命人备好了酒菜与你们接风洗尘。”
他该是想拖住圣旨,趁夜出营。
如玉怎能叫他先去青州,替刘公公道:“段督军尚未听旨,又怎知无要事,莫非觉得圣上的事都不紧要?”
段立文错愕,转而笑道:“这位小公公,殿前不曾见过,不知刘公公何时招了这等伶牙利齿的小跟班?”
刘公公恭敬道:“国舅莫怪,都是我教导无方。杂家过往跟在先皇左右,已然力不从心,如今不得不带些晚辈在侧,以盼他日在殿前也能为圣上留些有用之人。”
段立文笑笑,请他二人先坐,有缓兵之意。
如玉索性牙尖嘴利到底:“公公年迈,一鼓作气到这里,已是不易,如今还不快快接旨,也好让我早些带公公回驿站下榻休息!督军今夜劝酒行令,显然是要拖磨我二人!”
段立文对刘公公说道:“小公公倒是孝顺,只是误会了我的好意,我有心设酒菜,不就是为了好好犒劳你们?这大旱之下,驿站里能有什么好饭食!”
刘公公笑而不语。
如玉:“一路颠簸,我们哪里吃得下!督军快快叫了副将前来,一起听宣吧!”
段立文推拖到:“他们点兵未归,再等等。”
如玉:“我二人刚入营时,已碰到几个将军,他们听说我们远道而来替圣上宣赏,还特孝敬了我们一袋碎银,我看他们早已在外面等不及了!”
如此听来,不是只赏他一人,而是中都军上下皆有赏?那潘耽本就是山匪,怎不见钱眼开?若突然有了金银赏赐,或许防范大意,可趁机在帐内趁其不备伏而击之。出使青州前,若能解决潘耽叛乱隐患,也算后方安心。
主意拿定,段立文吩咐左右埋伏,才将潘耽诸人唤进来。
三方立于大帐内,各怀鬼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