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公公急道:“哎呀,国舅昨夜哪里是不敢,他昨夜一是为防皇帝使者,二是为防你等军中生变,才叫杂家先将这等要物带走藏起,等他军中事毕,今夜出行青州便要经过驿站取走的。如今国舅已死,此事就只有咱们二人知道!只要你放过杂家,杂家回禀太后,就说国舅昨夜死于羌厥兵下,临终将此密事交托于手下潘将军,自是顺理成章,他日潘将军有了太后这座靠山,何愁不能平步青云?!”
怪不得方公公昨夜滞留在城中,那段立文倒也真是个谨慎的,他许是也早料到潘耽起事,又难怪昨夜在林中,他杀潘耽时那般迅捷。只是这方公公,却不是什么忠仆,不过又是个贪生怕死之辈!
如玉盘算着,笑道:“如此说来,倒真要放了你方公公,毕竟我等日后还需指望着方公公在太后面前美言呢!”
方公公见有的回旋,回道:“不敢不敢,杂家愿为潘将军效一臂之力,他日...”话还没说完,被如玉一榔头敲下去,可怜他又醉又冷又惊又吓,又被砸晕了!
封彦卿扒开麻袋口,朝里仔细瞧了瞧,方公公可不是早已经晕得半死不活,起身叹道:“李如玉,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今日唱的哪一出,可太惨无人道了,他这把年纪,可经不住你这么折腾啊!”
如玉白了他一眼:“昨夜,他可差点办了你那娇滴滴的墨公子。”
封彦卿听闻,再不可怜方公公,反而突然变了脸:“哈?!就这颗老帮菜?他是猪油浸了心,他是活腻了,活该他!”
如玉惦记着那包袱,需在天黑前转移,不能叫段立文寻去,只是也不便叫彦卿知道太多,遂道:“我还有急事要办,你将那老帮菜扔出城去,他活着还有用!对了,你们几个近日都不要再去烦墨公子,他最近只怕是手头吃紧得很,招待不起你们了。”
近日战事频发,城中粮贵,若不是手头紧,墨公子怎会舍下脸面接这一晚的苦差,他分明是打肿脸冲胖子。五太保们看不出,如玉却心中有数。她纵马离去,封彦卿在后嘟囔道:“啊?出力的又是我啊!”转头将怨气撒在麻袋上,又踢了一脚,骂道:“叫你欺负人,活该你挨这顿,送你滚蛋真是便宜你!”
到了夜间,段立文趁封云外出,骗过守帐军士,偷溜出营,先去驿站取方公公的包袱,谁知翻遍了马厩也未找到一寸布条,而那方公公也不见了,莫非还在酒坊商户吕老头府中?方公公贪酒,真是误事!调转马头,又趁夜急匆匆赶去城南吕府,却被封云在吕府附近逮了正着!
两人皆骑坐于马上,封云迎面笑问:“怎么,督军也馋吕老头酿的酒了?”
段立文:“封将军说笑了,军中口粮尚不够,我等怎可在外纵饮!”
如此冠冕堂皇,封云简直佩服。
不知封家昨夜所知多少,段立文试探道:“听闻皇帝身边的刘公公昨夜死在了羌厥火箭之下,唉,也不知圣旨下落,这真是我等的罪过,我正欲去驿站送折子请罪。”说话间,观察封云的眼色。
夜风凛冽,马儿踱步低鸣,封云弯身安抚马头,笑道:“马儿马儿,你又无罪,何怕这罡风?”
段立文听出弦外之音,说道:“昨夜幸得封将军带人来救,着实大功一件啊!”
封云起身坐正,哈哈大笑道:“诶,我再不是什么将军,圣上已贬我去星海剿庞,雾原便要交给段督军了!”
看来封荣果然已经领旨回府,眼前封云莫非是在替父试探自己的态度?段立文也笑道:“封将军怎的今夜这样爱说笑?那刘公公连同圣旨一道烧死了,封将军受谁的贬?我这折子里可要大大替你夸功一番,太后一定有赏。封将军大可安枕雾原啊!”
段氏眼中,竟早不将小皇帝放在眼中,一切以太后懿旨为尊,实在是狂妄。段立文料定封家早有藩镇坐大之心,此前受制于封荣在朝,如今既无掣肘,自然会举事。果然,封云拱马向前,言语压迫道:“段督军真是有胆有识!可惜这方公公胆小如鼠,听说我要来请他,竟误会了我的意思,先逃了。”
封家果然要起事,否则何必来灭口方公公,好在那老家伙跑得快,只可惜未来得及交接那块假玺,罢了,段立文需先自保才是,跟着骂道:“那老驴材,坏我好事,白白耽误了我这道折子。”
封云一剑挑断他手中那折子:“今日之后,封家何需这点皇家恩赏?只要段督军留在雾原,太后便也要让我封家三分!我封家和督军共享雾原如何?”
段立文今夜只怕走不出雾原了,陪笑道:“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啊!”
封云哈哈大笑,回身对手下军士下令:“你们,还不送段督军回营!”
段立文折子递不出,自己也被扣住了,现下只盼那方公公能传信回京了。
抓住了段立文,封云此间事了,单骑往青箫院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