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云却没有她这般细腻,苦着脸:“等回到雾原,你与她拜了金兰,她就不算孤家寡人了。你倒是可怜可怜我吧,我现在才是孤家寡人一个...”
如玉总算被他逗笑。
一车一马,在金黄的晚霞之下,朝北部山脉赶路。
直至太阳快要落山,宝莲才在车中醒来:“封公子!”
“吁!”如玉紧急将马车停下,掀开车帘:“张姑娘,你醒了?”
宝莲如同大梦初醒,一见他掀开车帘,瞬间扑抱上来:“呜...我还以为你死了!呜呜...我是要杀了你,但不是要那样杀了你...我是要跟你一起死的!我有罪,是我该死,我不应该在那种时候还说些伤人心的话!呜呜呜...你来接我,真的是你来接我?”此刻又不信眼前了似的,掐着如玉的脸庞、鼻子、嘴巴,来回证明自己抱着的真是个大活人。
封云骑在一旁马背上皱着眉头,怎么是她要杀自己的夫人?
如玉脸上被张宝莲掐得生疼,急忙将她推开,看了一眼封云,不好意思地呵呵笑道:“张姑娘,呵呵,我明白,你是不忍看我受罪,不想我求死不能罢了,我明白你的好心。”
宝莲见他将自己推开,更哭得伤心起来:“呜呜呜...你果然厌弃了我,我这样的人,就该死了去。”
如玉急忙又将她抱回来,哄道:“嗨呀,你怎么还想着去死?我不是还活着?”
宝莲这才回过神来,擦了擦泪:“你怎么会活着呢?那混蛋竟然放了流火,他要将你烧成灰...我不想你死得那么惨,可我对他又什么也做不了...我也不能让自己好死,我该摔死,饿死...再不行,就跳海溺死,上树吊死!”
如玉绷着脸:“难怪你身上藏着绳子,你不会是打算今日找棵树上吊的吧?你怎么这么傻,隋夫人不是跟你说得清清楚楚,让你等着我来接你?你还死什么呢?你这样哪对得起她?”
宝莲被他厉声训斥,又呜呜哭道:“我没脸见你...隋夫人尚且能为她相公死,我何不干脆与她黄泉路上做个伴,一起下去见祖母,呜呜...”
她这哭哭啼啼疯疯癫癫的样子,快叫封云受不了了,在旁大声说道:“你别老缠着我夫人了!”
宝莲被他惊吓,惊慌转身:“隋...隋护卫?你...你来抓我们的?”说罢,起身挡在如玉身前,差点将如玉挤下马车去。
“他,他不是,他是来保护我们的!”如玉在她身后,急忙解释。
宝莲惊讶:“啊?他不是做了那混蛋的护卫?要不是为了他,隋夫人也不会自戕!我在地下见了隋夫人,也要问问她,为何劝我活着,自己却要死?”
封云是要她别老缠着他的夫人如玉,宝莲却听成隋护卫不让她黄泉路上缠着隋夫人。
都是如玉造的孽,封云撇过头去,后悔自己不应与一个疯女人较劲。
如玉在后看着两人眼色:“张姑娘,你误会了,隋云生夫妇是为了救你。隋大哥他是假投军,为获取薛蕤的信任,那隋夫人就更加豪义,我也没想到她竟会以这种方式救你出来...我们该感谢他二人的。”
宝莲信如玉所说,急忙道歉:“对不起,隋大哥,是我小人之心,你的确该怨我恨我。我来世愿做牛做马,报答你们一家。”
封云没好气,但见如玉对自己使了眼色,只好配合:“小姐不必谢我,我夫人本就病入膏肓,临死前还能做件好事,还了张老夫人的恩情,也算瞑目,我自然也不会埋怨你,又何论来世报答?自此张、隋两家,不欠不该了。”
宝莲见他脸色不好,不再自讨没趣,缩回来小声问如玉:“你怎认识的他们?他又为何还要护着咱们逃跑?”
如玉:“哦,呵呵,他本是拓跋郡主的人,自我从越州被人掳走,郡主便派他来救我,保我回雾原。”
宝莲皱着眉头:“他是那云隐郡主的人?难怪...罢了,只要是为你好。”
如玉嘿嘿点头:“先前未能和你商量,星海此时正兵荒马乱,我们只得绕远路,翻过横谷山脉回雾原了。你可愿与我们同往?”
宝莲:“那岂不是要经过外邦羌厥?”
如玉点点头。
他说他要带她回雾原呐!宝莲心中悲喜交加,低头娇羞道:“纵是刀山火海,我也愿意的。”
封云在旁,唉声叹气:“我说二位,趁这薛督军的文印还有些用处,我们要快马加鞭出城去!你们再这样磨磨唧唧,等天全黑下来,我们就要被越州城防堵住了!”
宝莲一想到云隐郡主,莫名看隋云生不顺眼;但一想到隋夫人,又对他心怀感激。听他此刻吆喝,也知是好心,便收起脾气,乖乖退回车内,回味着封公子刚才的话:封公子要带她回雾原的,他心里还惦着她的!
都快入冬了,如玉却起了汗似的,擦了擦脸,偷偷看了眼封云,尴尬地笑了笑:“隋大哥,辛苦你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