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哟,你这话说的,这批货早说好了,有一半货款归我,我自然要上前来盯一盯。你方才去哪里了,可是背着我与主顾收钱去了?”说话间,封云伸出一只手,就要接钱一般。
还以为他有些英雄,却还是个贪财小人,宗珍看他手中拄着自己熬夜削制的拐杖,不禁懊悔自己多此一举,没好气地狠狠拍下一掌:“货还没送完,急什么,少不了你的!”
封云讪笑,转身向后车走回,他此举也不过是打消她的疑心罢了。
车队一番调整,后车变前车,竟调头往回走起,宗珍也换了车,坐到封云身旁。
封云看着车队离下虎啸岭越来越远,疑问道:“怎么不继续送货,却往回走?”
宗珍转头:“你问那么多做什么?你只管有钱拿就是了,我就在你身旁,又不会撇下你跑了。”
封云舒服躺下,不再过问。
天光已亮,车队行回岔路时,突然向西拐进,入了上虎啸岭的地界。
宗珍边走边停边望,十分谨慎,显然没有行进在下虎啸岭时那样笃定。
“那下面可是代州?”宗珍遥指上虎啸岭以南的一片若隐若现的城池,认真询问封云。
封云顺眼望去:“那下面是鸦坪关,关内便是代州。”
宗珍眺望许久,悠悠问道:“鸦坪关,这名字谁取的,真晦气...”
封云:“是烟朝安平公主。”
宗珍:“那个二十年前死在半路上的和亲公主?”
封云眼神犀利,夹杂着耻辱似的:“安平公主当年随送嫁仪队从代州出关时,见关口有无数黑鸦聚落于坪,细问民众才知是因交战多年,关内外常有无名尸骨聚埋,才招致黑鸦扑聚,心中惶然愤恨,便取了这名字。”
宗珍:“她定是害怕极了。”
封云:“她当时只有十四岁,只比我大三岁罢了...”
宗珍回头看他,在他的眼神里似乎看到了仇恨,不解道:“你为何从雾原封家军叛逃?”
封云回神,找了借口:“封老将军愚忠,我不愿再跟着他为那糊涂皇帝卖命。”
宗珍:“所以你就决定改投西征军,要推翻烟朝?可西征军那个庞显就好吗?我看他也不是什么明主。”
封云转念问她:“你们草原的新可汗是位明主么?”
宗珍摇摇头:“他强征暴敛,弑兄杀弟,骄奢淫逸,绝非明主!”
封云:“何为明主?”
宗珍:“仁义得道!我阿娘曾教我:真正的天下之主,必是得道多助之人。所谓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
封云抬眼:“你阿娘她...”
宗珍自觉说多,收言道:“我与你一个逃兵说这些做什么?待会儿你若想拿到钱,便跟在我身旁,充作我的随从,听我的吩咐,莫要乱说乱动。”
封云将拐杖敲了敲,不甚满意道:“你的随从?我一个拐子,像作随从的样子?”
宗珍犯愁,她此番有自己的盘算,想了想,商量道:“也罢,你便扮作账房先生吧。”